“皇上天资聪颖,非微臣能及。”孙睿鸣赶紧离席,朝陈青霄深深拜之,“微臣以‘心镜’二字赠皇上,是希望皇上永远都记得——”
“爱卿不必多言。”陈青霄摆手,“微贱之时所言,朕一字一句皆记得,朕起誓,”陈青霄言罢,站起身来,一字一句地道,“自今尔后,无论发生何事,朕都会记得心中之鸿图大愿,片刻不敢忘,必诚心自持之,自戒之!”
“皇上!”孙睿鸣深为感佩,因而离席,跪伏于地,朝着陈青霄数连连叩首,“微臣代天下亿兆生灵,谢皇上,愿吾皇寿与天齐,愿吾皇神灵护佑,愿吾皇大业得成!”
“好了好了。”陈青霄赶紧离席,俯身将他扶起,“睿鸣啊,你和世容的用心,朕还不了解吗?数年夙兴夜寐,为的是什么?苦心经营多年,为的又是什么?朕绝不敢忘,也绝不敢负。”
因与孙睿鸣说了一通,陈青霄回到内宫时,那神情,便比昔时快活许多,邓王妃看了也高兴,故此道,皇上便与孙丞相多走动走动。
“王妃。”陈青霄满眸真诚,“十分抱歉,前些日子,朕不该同你发火。”
“皇上不必如此。”邓王妃深深地注视着他,眸中难掩深情,“皇上之心,臣妾已尽知,臣妾能嫁与皇上为妻,是臣妾今生最大的福气,臣妾将一生服侍皇上,追随皇上,永不言悔。”
“好一个永不言悔。”陈青霄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朕虽号称富有四海,但真正知心的,也唯王妃一人而已,天下者,人人可得,但王妃,永远只属朕一人。”
夫妻俩紧紧地抱在一起,但觉快慰无比。
因着孙睿鸣的归来,邓王妃之贤德,新朝的气象再度变得欣欣向荣,生机无限,陈青霄宫内和顺,朝堂百官贤能,左近无小人作祟,纵然孙睿鸣看了,也无可挑剔,他在属衙事务繁多,然回到家中,董小南总能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让他可以从容自若地处理所有的一切。
不到一年,孙睿鸣太平宰相的名号便在天下传播开来,无论官员,还是百姓,皆称赞他的贤能。
孙睿鸣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诵谀之声。
太平宰相。
次年仲春,陈青霄下旨,册王妃邓氏为后,邓氏虽才具平平,但因其跟随陈青霄经历了最为艰难的王朝开创期,是以宫内宫外对于她为后,并无二话可说。
因为孙睿鸣于扶皇帝登基,出谋划策,甚至封后等诸多大事上,皆是格外出色,于是声望日隆,又有弟子陆续闻名而至,想要投在他门下,研习治学为官之道,孙睿鸣本欲应之,但一个人实在忙不不过,于是上奏皇帝,请在京中广设书院,让各地士子可以就读,再则择那出身苦寒者,着力优抚,勿使勤奋向学之材淹没于茫茫人海,更要在全国上下倡导这勤学之风。
他所行皆乃正道,乃正事,虽遇小挫,却得到了各地有识之士的大力支持,四十二岁的孙睿鸣,终于实现了他“太平贤相”的鸿图大愿。
夜。
夫妻俩坐在于中庭,董小南做了几个精致的点心,放在石桌上,又亲自沏了壶茶,方坐在桌边,夫妻俩细细叙话。
“小南。”
“嗯?”
“你可知道,我有许多事,都在瞒着你?”
“是吗?”董小南微微浅笑,却丝毫不欲深究,仿佛不管孙睿鸣做了什么事,她都能坦然地听之任之。
“还记得那些在下塘村的时候吗?”
“当然记得。”
“那个时候,我每天被大院里的人欺负,你是不是心中很忿忿不平?”
董小南没有言语。
她确实想不太明白,孙睿鸣为何如此能忍耐,那个时候,不管身边人说什么做什么,他始终岿然不动,大院里的人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他也没有告诉任何人,他在做什么。
如今想来,竟恍若一场梦呢。
“太安,张八矛,楚宏……我真想他们。”
“相公,你的心怀,天下少人能及,都说宰相腹中能撑船,相公之本事,为妻只有感服。”
“你啊。”孙睿鸣不禁又想起师傅的话来,自他入门伊始,师傅便反复告诫他,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一定不可以忘记胸中大志,那些隐蔽深山,或流落江湖的日子,他也曾以为,师傅当年所说“太平宰相”四字,或许只是一时戏言,如今回头,才晓得师傅目光之敏锐,早已洞察天机于前。
太平宰相。
太平宰相。
“小南,还记得我从前在山谷里说的话吗?”
“相公说了何话?”董小南的微笑,始终那么恬然。
“倘若此生能完成大业——”
“相公且不要说了。”董小南赶紧止住他,“小南还想着,与相公一起,赜养百年呢。”
“小南……”
孙睿鸣细思之,自己这一生,大业已成,壮志已了,如是种种,可谓圆满。
“也不知皎儿现在如何了。”
“皎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希望如此。”
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俱禀,各地政通人和,百姓安宁,五俗丰登,一片欣欣向荣。
陈青霄表面看着虽乐,然心中终有疑虑,故此退朝后将孙睿鸣召进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