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于许多人而言是好事。因为一旦修到金丹,在往上修元婴、修洞虚、修大乘,都要被天道叩问,若是道心不能通过,则不能提升修为。
道心却虚无缥缈,很多金丹期前的青年才俊皆折戟于此。
而魔界修炼,全凭天赋努力,与道心无关。
可想要飞升,必须要经天道叩问。
没有天道,不得成仙。
魔界是没有方圆、没有规矩、没有天道的神弃之地。
谢长明第一世只修到金丹,没到天道叩问的修为,第二世修的是魔道,天道不存,第三世倒是早就修到了金丹,却从未被天道问心。
旁人千方百计追逐的道心,谢长明不需要。
可谢长明想反问天道,也找不到机会。
陈意白未发现谢长明在走神,感叹道:“据说那个奸细的修为大约可算得上元婴圆满了,却被人扼住了脖子,没用法术,直接扭断胫骨,气尽而亡。”
谢长明一怔,回想起昨天的事。
可能,他也是有点错的。
毕竟他以为自己是筑基期的修为,但筑基期的修为很明显是不能稍微用力,就结果了一个有元婴修为的魔修的。
谢长明瞥了一眼手上的珠串。
陈意白压低声音道:“唔,还有个小道消息。思戒堂长老说那魔修上的掌印不大,看印记像是还未加冠,骨头没张开的年纪。可能就是书院的学生。”
这样的小道消息,谢长明一般是不听的,此时却没嫌陈意白聒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陈意白更得意了:“听闻长老们都很想知道是谁做的,即使是名门子弟,这样的修为也可称为天纵奇才了。恰好再过段时间是比武大会,他们说要添个比试项目,看谁能掐出大小和骨相都相同的掌印。”
谢长明:“……”
陈意白叹了口气:“若那天纵奇才愿意出风头,譬如我这样的少年俊才,何必偷偷摸摸杀了人,扔了尸体。肯定是有不可说的苦衷。既有苦衷,不愿意出风头,又为什么要参加那个大会。退一步说,即使思戒堂那几个心狠手辣的长老逼迫每个人都参加,也是几个月后的事了。年轻人骨头长得快,到时候肯定大不相同。”
由此,他得出结论:“这件事肯定是不成的。”
谢长明听完陈意白的一番分析,难得附和他的话:“你说的对。”
八卦说完,恰好也走到了教室门口。
谢长明对陈意白道:“当初没有把你变得更傻,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陈意白不解,追着问谢长明是什么意思,谢长明自然不会多说。
有陈意白这样的八卦小能手,麓林书院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再传给谢长明知道。谢长明虽然有别的途径了解这些,但都没有从陈意白处听来的稳当合理。
这样一个舍友,也是有几分好处的。
今日上的是许先生主讲的地理风貌课,是个所有人都要来的课。
谢长明抬眼看过去,盛流玉已经提前来了,坐在最后一排。
他不理会陈意白的邀请,径直朝那里走过去。
教室里座位拥挤,剩余的不多,可没人坐盛流玉旁边那个。
谢长明走过去,发现另一半桌子上贴了张纸,上面写了四个大字。
“闲人免扰”
自然,没有谁承认自己是闲人,要做这张座位。
幸好,盛流玉还顾及体面,没有再添几个字,变成“谢长明与闲人免坐。”
谢长明站在盛流玉旁,思忖要不要做这个“闲人”。
他一思忖,停的时间就有些久了,可盛流玉上次还是此生此世不复相见的模样,竟也没炸毛。
谢长明觉得有些奇怪,敲了一下盛流玉的桌子。
那小长明鸟抬起头,模样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温顺而缓慢地朝谢长明眨了眨眼,睫毛轻轻地扫过烟云霞,与以往假装端庄,实则一点就炸的模样完全不同。
啧。
是个假人。
谢长明明白过来,盛流玉压根没来,捏了个幻术,来这里点个卯,骗过许先生便罢了。
盛流玉的幻术做的很好,加上素来就是一副小病秧子的模样,不与人说话,又新添了句“闲人免坐”,大家更不会去打扰他。
这样下去,兴许这个幻术能一直骗下去,而盛流玉也永远不必再来上课。
这样怎么能成?
谢长明的长远之计,也是建立在能和盛流玉接触到的基础上。
他若是一直不来上课,谢长明总不能天天去疏风院找人。那是盛流玉的地盘,想把他拒之门外肯定很容易。
于是,谢长明褪下了左手戴着的珠串,递给盛流玉,轻声道:“送给你。”
盛流玉不知道眼前这人是个讨厌鬼,按照本能接下了这份礼物。
他看起来呆呆傻傻,说什么听什么,显得谢长明的行为格外像是诱拐无知幼崽。
这珠串是由不动木制成的,不动木是一种很少见的灵木。说是灵木,也不准确,因为它本身并没有灵气,甚至会压抑携带者的灵力修为,质地又不坚硬,无法做成法器,不堪大用。
除了谢长明,世上大概很少有人需要用不动木遮掩修为。
现在谢长明将不动木递给了这个假人,即使是幻术制成的,也需要灵力支撑。
如果灵力被压抑了会如何?
于是,许先生课上到一半,就见坐在最后一排的盛流玉若隐若现。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下眼,盛流玉依旧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