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的铁门被打开了,一股腐臭味迎面而来,地牢最深处关着一个死囚,三日后便会在午门斩首示众。
这几日未有一人前来,他几乎断绝了所有人的联系,将罪责一人包揽,侯府上下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到如今也只有夫人与公子郑文乐了,郑文乐戴罪领兵南下,夫人则被困于深宫,若他凯旋归来夫人便可相安无事,这是机会亦是威胁。
从侯府大门被人闯入的那一刻,郑景明便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自己的儿子。
牢门打开了,来者屏退了左右,走了进去,他提着食盒先是淡定的走到矮桌前将小菜和酒摆放了出来,昏暗的地牢已经许久没有闻到酒香了,郑景明抬头看了眼,干脆了当的坐了过去。
“这酒不错,在晏城如此好酒怕是出自梧桐巷雨吧。”
郑景明很是悠闲,甚至还低头嗅了一下酒,梨子香,酒香清冽甘甜厚重,入口间唇齿留香,这酒是最新酿制的,仅仅是闻到酒香便觉世间少有。
“侯爷倒是悠闲,仿佛三日后问斩不是你。”斟好了酒,他这才坐下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的笑道,郑景明抬眼,面前之人他见过,光是听到声音便知道是他,而且他也早就猜到他会来。
郑景明轻笑,“是与不是有何分别?”说着,他伸手去拿酒杯,对面的人慢慢取下头上戴着的斗篷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来,郑景明看了却一点也不意外,反倒是笑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有什么想问的,先喝三杯。”
说到喝三杯,他毫不犹豫的拿起酒杯与之对饮,三杯下腹酒气微醺,借着些微醉意,他抬眼看着郑景明,认真的问:“当年洛湘府是不是你下令屠杀的?”
他眼眶一片通红,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哽咽,有怒火被他压抑着。
“下令?”郑景明轻笑一声,一口饮尽杯中酒将杯子重重放回了桌面,他定定的看着面前之人,似是在笑却又夹杂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来,“你觉得断魂崖能听我的命令?当年之事你若非要弄个明白那么你不该来问我。”
“踏月飞霜。”他红着眼取出一把弓弩将其摔到了桌子上,咬着牙说:“就是因为这个,当年就因为这东西害的我满门被屠,你说我不该问你,可这些神兵利器不都是为你而造?”
眼前这个少年还带着一丝稚嫩与任性,这些年想来过的并不差,否则如何会是这般脾性,只是他自己多少不明白罢了,郑景明淡淡一笑,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踏月弓,忽而眼神犀利抬眼间自带一股凌厉之气,“你不会以为洛湘府是因为这些东西惨遭灭门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