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下了一场绵绵细雨,落音苑的海棠沾了点雨水,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此花开的甚好,让人不住的多看一眼。
侍女匆匆赶来将剪刀递上,院中人接过头站在雨中微微弯腰一手扶住海棠,另一只手用剪刀将其剪了下来。
风不大,却带着些许凉意,她站在风中,雨中,看着手中的海棠沉默不语。
届时一把胭脂伞撑过她的头顶,挡住了凉风与微雨,她回头一看,平静的眸子激起一层微波,愣神片刻,她连忙欠身行礼,“参见九公主。”
“夫人不必多礼。”宋琉鸢将她扶起来,转头看向周边的侍女厉声道:“下雨了连把伞都不会撑,要你们何用?”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落音苑格外清晰,吓得侍女们纷纷跪下,郑夫人连忙替他们说情道:“不怪他们,是罪妇让他们别来叨扰的。”
一句罪妇让宋琉鸢的心几乎被猛地扎了一下,郑文乐的母亲郑夫人温柔贤淑,自小对宋琉鸢极好,并不是因为她是最受宠爱的九公主,而是打从心底的喜欢她,尤其是订婚后更是将她视作亲女儿一般。
这次的事让宋琉鸢很痛苦,发生后方才知道她谁都护不住,郑夫人被软禁在后宫多日她才有机会来看上一眼,至于郑景明她连去都不能去。
“你们都下去吧,若是再让我看到你们怠慢夫人,严惩不贷。”
侍女们吓得惊慌逃离,生怕宋琉鸢动怒祸及所有人。
见他们走后,郑夫人微微叹息,“都说了不怪他们,如今我乃戴罪之身,又何必求个公道?”
宫中之人向来看人下碟,尤其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少不了被人欺辱,郑夫人太过温和难免受些委屈,宋琉鸢就是怕这个因此私下打点了不少人,可后宫之大她如何每一处都照看到,那些疏忽的地方不知她会受多少委屈,看着她现在面容憔悴形单影只宋琉鸢便于心不忍。
“算了,不说这些,你这些日子过得好吗?”郑夫人抓住宋琉鸢的手细细的看着她的面容,有些难受,“你瘦了很多,是因为和亲一事吗?琉鸢,若你不喜欢或许可以求求你父皇,他……”
宋琉鸢苦笑道:“伯母,这些事不是求就能求来的,于公我身为当朝九公主无兆有难我理应出面,于私我希望文乐哥哥安好一世无忧,而您是他唯一的支柱。”
别看她张扬洒脱,完全没有一点小女儿心性,实则她心思细腻比谁都看的清楚,她来不为其他,只是想安抚郑夫人,家中惨遭变故一下子成了谋逆者,好好的侯府流放的流放,处斩的处斩,分崩离析再也回不到当初,而在这场变故中活下来的人往往才是最痛苦的,她不但要眼睁睁看着家破人亡,还要承受无端的骂名与猜忌,虽在深宫,但风从来不止。
“你是不是听到我要寻短见所以专门来说这些话安慰我的?这都是他们误传的,我不过是绑条红绳,结果他们以为我要上吊,家破人亡我理应随夫君而去,但我清楚文乐还在,那孩子向来敏感,若我撒手人寰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你放心,为了他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郑夫人拍了拍宋琉鸢的肩膀,眼中带着雾气却格外温柔,越是温柔之人她越是舍不得放不下,所以宫中寂寞流言蜚语无数她都可以当做没有听到没有感觉到。
“那就好,这样我也可以放心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