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眯缝的眼里透出一丝精明?:“爱卿是真神仙,怎么会被这种小?事难倒?朕也盼望着爱卿一展身手啊。”
看来?丹药还没让这个皇帝脑子生锈,皇上也想试探一下自己到底神不神。
谢笙洛徒然生出危机感,之?后?三天?观星不准的话,自己国师的宝座会不会被撸掉?
他只好顺从应“是”,下一秒又咳嗽起来?。
皇上看着他,好像有些担忧,却又带着些满意:“窥探天?机的人总是身有缺陷,爱卿一定要好好调养身子啊。”
说完大方?地放走被强留着陪他走路的国师,自己大笑两?声,快步离去。
没想到身体虚弱在皇上眼里也是一种国师身份的佐证。
谢笙洛站在原地,平复呼吸,他觉得自己不要有感情波动?比较好,冷冷清清佛系淡定一些,才不会动?不动?就咳嗽。
苏砚好像和侍卫认识,招手交谈两?句,让候着的侍卫去叫来?软轿。他自己则扶着国师,忠心耿耿的模样。
“国师大人。”苏砚小?声说道,“那个观星,真的要去做吗?您从来?没做过。”
这么惨,那这个方?法肯定靠不住了。
但身为原著受的师父,谢笙洛还是撑了撑表面面子:“试一试也无妨。”
苏砚很是担忧,为国师出谋划策:“陛下倚重大人,多求情两?次陛下肯定会让国师大人去的。”
“不必担心。”
“是。”苏砚用充满信任崇拜的目光看向国师,任谁被这么看着虚荣心都会被满足,“国师大人想做的事从来?都会做成。”
这个劝不成,苏砚又说起其?他:“刚才朝廷上阻拦您的大人名声并不算好,他纵容嫡子为祸一方?,自身也有虐待妻妾的恶名。”
如果是这样的话,借口为民着想显得有些可笑了。
谢笙洛看他,苏砚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你是说,他站出来?阻止我另有所图?”
“小?人不敢。”
谢笙洛没有把苏砚的话当耳边风。
原著受之?所以能当原著受,自身当然是有本事的。苏砚交际能力点满,连冷宫的皇子能有接触,高位低位的人苏砚多多少少都能说上两?句话。
他刚开始一直待在国师身边当眼线,在原著攻待在冷宫的时候接济对方?,被国师拎去祭天?的时候照顾他,之?后?国师下线,苏砚依旧和原著攻有联系——毕竟他是大皇子安插在国师身边的棋子,原著攻要当皇上和大皇子不可避免会产生冲突。
之?后?苏砚反水帮助原著攻,成为原著攻在大皇子身边的棋子。能当好双面间谍的苏砚看似温顺低调,其?实细心周全,八面玲珑。
谢笙洛很欣慰,也许苏砚是想讨好身为国师的自己,让自己更?重用他一点,提升自己身为棋子的价值。但不得不说,即使知道是他人的棋子,但接触不到一天?的短短时间里,感觉用起来?的确顺心。
“里面也许牵扯了什么利益关系。”谢笙洛放远视线,去看宫墙外的方?向,“苏砚,之?后?去治灾,你跟着我。”
苏砚心中欣喜,面上依旧沉稳:“是。”
转念一想,国师已经开始考虑人员安排了,莫非他对之?后?的观星有信心?
“国师大人已经对之?后?的观星有把握吗?”苏砚轻声提醒。
谢笙洛依旧是那个说辞:“不必慌张。”
——实在不行,当场拿出一种新型仙丹出来?蛊惑皇上,让他屁颠屁颠亲自把自己送去治灾。
有了想法的谢笙洛当即将?注意力放在仙丹上,坐着软轿回府后?让苏砚去将?所有炼丹观星五行八卦的资料从库存中抱出来?。这些纸质资料有的已经受潮了,粘连发霉缺损,各种情况都有。
苏砚领着人忙前忙后?,将?这些书籍小?心翼翼搬出来?,居然放了两?个屋子,堆在十?张桌子上。
谢笙洛看着这么多资料本该是不慌的,他可是能在极短时间内迅速浏览完剧情的人。但是用虚弱的身体翻看资料和在脑中翻看不同,又或者是书籍的霉臭和灰尘实在让这具身体窒息,谢笙洛一看到这小?山一样的资料,呼吸一窒,又咳嗽起来?。
苏砚忧心忡忡伴随左右:“国师大人,您要找什么?小?人可以帮您。”
谢笙洛出了这让人窒息的耳房,坐在木椅上思索一下。
他想临时抱佛脚在里面找出新仙丹的配方?,但翻看原著,他想起之?后?去治灾的途中原主给了苏砚一个丹药配方?让其?炼制,谢笙洛心神一动?,念出那个丹药的名称。
“生死?丸......你去将?那堆书里面生死?丸的配方?找出来?。”
原著记了这个名字,但没说什么用途的。国师方?面的事因为视角缺失很多都不清楚,但谢笙洛也不关心,他只要按部就班将?这些剧情走一遍就好了。
谢笙洛让苏砚去整理书籍,借口“我只信任你”,苏砚没动?,低声道:“国师大人的身体状况离不开人,请让小?人伺候左右。”
原著受担心自己在国师身边地位不稳,没法当好棋子吗?
“不必担心。”谢笙洛道,“唤别人来?即可,配方?对我很重要,找到了你当有功,必有赏赐。”
苏砚不想让别人代替他离国师这么近,如果他去忙着整理这些东西了,那国师身边伺候的人就要换成别人了。
两?人正在说这事的时候,有人过来?禀告太医来?访,谢笙洛一怔,只好先放下苏砚的事,让太医进来?。
应该是今天?上朝咳嗽那几下,让皇上派了个太医来?。
下人去引太医来?,没多久一个轻盈有节奏的步子响起,一声“得罪”,太医推门而进。
太医跟谢笙洛想得不太一样。
他以为太医该是那种留着长?胡须的老头子,但进来?的这个,年轻英俊,生得芝兰玉树,像什么文?人君子,而不是太医。
“臣奉皇上之?命来?看看国师。”太医彬彬有礼道。
谢笙洛感觉这人的气质和身份不太相符,心中有些好奇,但没问出口。他颌首,稍稍撩起衣袖,露出纤细苍白的手臂。
太医小?心翼翼地将?手指搭上去,好像在碰什么珍稀宝物,凝神不过两?秒,太医皱起眉头。
“您身体太差了,底子极虚,但是不能大补......得慢慢地细心调养。”
谢笙洛开口:“请开药吧。”
“光靠药不行。”太医道,“最好配着药膳一步步调养。”
这么麻烦?
谢笙洛内心震颤,这是说以后?每一顿饭都跟吃药一样吗?
痛苦了两?秒,谢笙洛面上摆出包容宽和的表情:“药膳该从哪方?面入手?御膳房能做吗。”
似乎是看穿了谢笙洛内心的痛苦与挣扎,太医眼中带出几丝笑意:“臣以后?每日来?为您准备药膳,请宽心。”
“麻烦了。”谢笙洛道。看太医在一旁写药方?,觉得这场会诊差不多了,目光转向苏砚要继续说正事。
没想到苏砚恭恭敬敬地请教太医:“大人,国师的身体如何?”
太医思考了一下苏砚问话的立场,道:“容不得半点差池。”
苏砚欣喜,好像得到借口了一样。
太医说了句“去向陛下请求照顾国师”,走后?,苏砚直直跪在谢笙洛面前:“国师大人的身体容不得半点差池,临时换人伺候,实在让小?人担忧。”
那堆书籍不是短短几天?或者几十?天?能整理好的,让他整理书籍肯定不止找一个配方?就结束了,不然何必将?全部纸书都搬出来?。
苏砚可以预想自己大概会一直整理那些东西了——即使国师说会带上他前去治灾,恐怕近身伺候的也不会是他。
谢笙洛铁了心要将?苏砚换走,他不能让原著受一直待在自己身边:“苏砚,你不是伺候我的,你是我的徒弟,去整理那些东西专研学识才是你该做的。”
听了这话,苏砚一怔,国师竟然是为他着想。
只是他却不愿意离开了。
苏砚也说不清为什么,内心的冲动?让他膝行两?步到谢笙洛身边,带着孺幕崇敬的渴求目光,伸手去碰谢笙洛的腿。
十?分?纤细的腿,一触碰,那腿微微颤抖着躲了下,谢笙洛训斥他:“你做什么!”
“小?人只是,十?分?崇敬国师大人罢了。”苏砚轻轻将?头靠在谢笙洛膝盖上,没有用力,贴心地控制力道,“苏砚想待在国师大人身边。”
谢笙洛头疼,苏砚离他太近了,让他不太自在。他想挥开苏砚,抵着苏砚肩膀,孱弱的身体却根本支撑不了他把人抵开。
苏砚感觉到脸贴着的大腿肌肉在不受控制地微颤,为了避免谢笙洛借着站起来?的动?作避开他,苏砚手放在椅子两?侧,有意无意地贴着腰。
腰也在敏感地微颤。
高高在上的国师现在被他半强迫地压在身下,在谢笙洛无法看到的角度,苏砚神色出现一种微妙的兴奋。
脑海里不期然出现今早掀开床幔的景象,国师大人一身洁白的里衣,揪着衣领俯身在床榻上,黑发散落披在单薄的背上,黑的更?黑,白的更?白,一仰头,眼含秋水,艳色无边。
这么孱弱的国师大人,就好像离不开他就不行一样......苏砚想更?加亲近国师。
“叩叩。”
敲门声打断苏砚的思绪,门外彬彬有礼的青年声音又响了起来?:“国师大人,我已请示过陛下,今后?将?由我全权负责照顾您的身体。”
谢笙洛急于摆脱苏砚,提高声音说了声“请进”。
太医推开门,本来?是礼貌地垂眼进来?,瞟见趴在国师膝上的人却是一怔。
苏砚脸色沉了沉,很快又收敛起来?,乖巧地站起,退到谢笙洛身后?。
太医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让阁下笑话了。”谢笙洛头疼道,“这孩子似是有些不舍离开,偏要在我身旁伺候。”
“原来?如此。”太医颌首,“这便是之?前询问臣的原因吗?”
苏砚垂首不语,其?实心里恨不得在太医身上咬下一块肉。这个太医怎么这么烦人,这么上赶着凑上来?,让他私心里狐疑这人图谋不轨。
“不必担心。”太医目光落在苏砚身上,“臣今后?是国师大人的专属太医,由臣来?照顾就好,必然护国师无恙。”
苏砚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太医,有些不可置信——来?抢他地位的不是别的什么下人,竟然是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太医。
不知道是不是苏砚的错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太医嘴角向他挑起一个微妙的弧度,像是得意或者挑衅一般,似乎觉得这个场景很有趣。
这人是在嘲弄他,而且专门摆给他看的,国师大人一点也没察觉到。
一股无名怒火在苏砚心中蹭地上涨。
谢笙洛惊喜,这正好搪塞了苏砚,解决了目前的困境:“劳烦了。”
又转而看向苏砚:“你快去整理,这件事很重要。”
苏砚咬牙,还想挣扎一下:“霍太医身为堂堂丞相之?子,不敢劳烦您接替小?人之?位。”
果然是八面玲珑的间谍,知道不少消息。
太医笑得热切:“进了皇宫都是为天?子效忠,不过是听命行事,出身不值得一提。”
“你是丞相的孩子?”谢笙洛奇道,“为什么会来?当个太医?不入仕途吗?”
太医恭敬地鞠躬拱手:“兴趣所在罢了。”
谢笙洛只好奇了一下,立即又把注意力拉回来?。太医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是原著受:“太医所言极是,苏砚你退下。”
苏砚哀求:“国师大人......”
“苏砚。”谢笙洛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想必你是觉得我说的话并不管用。”
这话让苏砚骤然脸色苍白,仓惶跪下,之?前魔障一样的执着顿时也烟消云散:“苏砚不敢。”
“退下。”
苏砚默不作声退出房间,临走前目光不甘地看了眼太医。
出来?后?静静站在院子里吹冷风,苏砚觉得不甘,又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甘。在国师身边伺候的他知道国师是个怎样的人,病弱,没有什么本事,还收礼受贿,从前他只在必要的时候才去伺候。
现在却突然舍不得离开了。
太医在屋里向谢笙洛介绍自己,霍晚丞,字迟安,丞相的小?儿子,出于对医学的兴趣与热爱进了太医院,成为最年轻的太医。
“大人唤我迟安就好。”霍晚丞用一种朋友一样的亲切口吻道,言语上立即拉近和谢笙洛的距离。
不仅是言语,霍晚丞还上前弯下腰,递出手臂:“晚丞吩咐人去准备药膳了,需要臣扶您去吗?”
谢笙洛摇摇头,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残疾。”
是苏砚过于贴心的扶持给太医错觉他连站都站不起了?苏砚每次扶住他是因为他咳嗽得难以自控,上前给他靠着,之?后?也不松手,作为一枚安插的棋子来?说,的确尽心尽力。
谢笙洛拒绝太医的手臂,自己慢吞吞走去大厅,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还未走近大厅,浓郁的食物香气幽幽飘来?。
这个香气让谢笙洛松了口气,他还以为药膳跟吃药一样糟心,差点以为从此就要告别美食,过上凄惨无比的日子了。
这点小?动?作被霍晚丞收进眼里,不觉露出丝丝笑意。
“国师放心,晚丞在药膳方?面还是有些研究的。”
谢笙洛反应过来?自己的心思被太医看穿,点点头,耳边有些窘迫地红了。
霍晚丞和谢笙洛一起用过晚膳,莫名其?妙就这样住下了,为了贴身照顾谢笙洛,霍晚丞的房间离谢笙洛的房间不远。
“迟安不必委屈自己,我身体没有危急到需要一位太医这般贴身候着。”谢笙洛劝道。
霍晚丞一律用“圣命难违”“晚丞今后?便是国师的专属太医”来?回答。
“我去与陛下说清楚,你不必为难。”谢笙洛又道。
这下太医露出无奈的笑容了,微微叹了口气:“国师大人,您不明?白吗,迟安所为皆是从心,希望国师能看到我的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