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燃深吸口气?,告诉自己?等会儿还有考试,不能在这?时候跟对方一般见识。他冷静地垂下?视线,保持盯着桌面的姿势一动不动,拒绝做出任何回应。
他是打定主意不搭理这?神经?病了,但别人?不行。
“老师,那个,我的桌子好像也有点……”
一个细细弱弱,明显底气?不足的女声从后头传了过来?。
得,又一个撞枪口上的。
楚燃无声地叹了口气?,不想再听见某些?让人?不明所以的垃圾话?,于?是他集中注意力把之前完成的压线检测算法结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尝试进一步完善补充。
他这?一走神就是二十多分钟,直到开考的铃声响起,楚燃才恍然?惊觉。
所幸讲台上的那位这?会儿终于?偃旗息鼓,楚燃舒了口气?,拿过卷子扫了一眼题目——
从难度上看,和他之前模拟测试时做的差不多,比期中四校联考的数学卷要难了不少,不过相?对于?接下?来?的联赛,说一句开胃小菜都是给?它面子。
楚燃一路写下?来?,思路基本没怎么卡过。
卷子上一共就十六道题,他根本没想过会有时间不够用这?种情况出现。楚燃的表情很轻松,落笔轻快流畅,丝毫没有前后左右恨不得半个小时就答完卷子走人?的急迫感。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第一个答完的。
在卷子上写下?最后一道解答题的答案之后,楚燃抬头看了眼时间。
十点五十五。
就……还行?
虽然?觉得自己?的答案基本没有出错的可能,但这?到底是竞赛卷子,楚燃耐下?心来?从第一题开始又检查了一遍。
在核对过答案无误,步骤也差不多写全?了之后,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单手撑着下?巴往桌子上一歪,笔尖落下?,自然?地在草纸上画了道弧线。
他是随便画点儿什么玩呢,还是再整理一下?算法结构?
“咳咳咳——”
讲台上的人?忽然?造作的清了清嗓子。
楚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这?声音里头听出来?阴阳怪气?的,反正他笔尖一顿,整个人?立刻不动声色地坐直了。
那道随手画出来?的弧线被他从末尾往上一挑,再加上一横一竖两条坐标轴,瞬间就变成了函数图像。
几?乎是在他画完两条坐标轴的同时,楚燃听见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的“啪嗒啪嗒”声来?到了他身旁,一只手强硬地抢过他的草纸,用两根手指头捏着举起来?上下?打量过一番,又冷哼一声将?它丢回楚燃桌面上。
冷静,再忍半个小时就好——
楚燃无声地吸了口气?,“平静”地将?那张草纸压回手腕底下?,不抬头也不说话?。
那双蹭的锃光瓦亮的皮鞋在他座位旁边停了好一会儿,终于?又伴随着“啪嗒啪嗒”声离他远去。
“好好答题,不许东看西看,一个个的都给?我坐板正了,是没长骨头还是怎么的!我告诉你们,不知?道自律,没有个做事做人?的态度,别说能不能考出个什么,就算考出来?了也是白瞎!还让别人?跟着你们浪费功夫,臊不臊的慌啊!”
那老师的声音里带着很明显的火气?。
他将?双手一背,眉头皱的更紧,挺着肚子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儿,又重新回到讲台上坐下?,阴着一张脸直往底下?看。
有道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虽然?这?人?也未必敢把他怎么着,但万一闹起来?了对方恼羞成怒对他答题卡做点儿什么,那就很麻烦。
为了避免麻烦,楚燃决定暂且忍下?这?口气?,他默不作声地抬眼看了看黑板上抄着的监考教师编号,将?这?串数字记在了心里。
监考教师嘲讽考生确实算不得什么罪名,但“考试期间,监考教师在考场里高声谈论无关话?题”呢?
楚燃是真被这?家伙烦的够呛,如果?明天上午九点之后他还记得这?件事的话?,那投诉一下?也不费什么功夫,对吧。
楚燃是早就答完了卷子,连检查都检查过了,他对那老师的恶语相?向适应程度还算良好——换句话?说,除了有点儿烦之外,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但对其他人?,尤其是对那些?还没答完卷子,并且也不认为自己?能在收卷之前答完的人?来?说,这?些?话?就不啻于?是变相?的精神加压。
有个别心里素质不太好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题目上了,楚燃耳边不断传来?水性笔在纸上重重划过的摩擦声,显然?不是在计算,而是在成片地划掉错误内容。
十一点十五,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楚燃百无聊赖地盯着前面男生的背影看,感觉这?哥们儿已经?快崩溃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对方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大,统共就一张卷子,一张答题卡和一张草纸被他翻的哗哗作响,看着笔没停过,实际上……楚燃敢保证他连一个有用的式子都没写上。
就这?心理素质,即便高分过了初赛,联赛怕是也悬。
楚燃摇头一笑,终于?抬起头,视线跟随着旋转的指针开始读秒。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四,三,二,一。
“铃铃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