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宓朝太子妃看去,果然在她脸上看到了几分犹豫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林承徽的话。
她心下叹了口气,起身跪下:“请娘娘责罚。”
自己认罚,总比被人下了面子要强。
太子妃稍稍拧了眉,稍有勉强的道:
“既然如此,那温妹妹便抄写女训女戒一遍吧。”
惩罚看似一点都不重,可也足够恶心人了。
请安结束后,温宓特地等在了林承徽回去的必经之路上。
林承徽见了温宓,当即就想躲。
温宓冷哼一声:“方才在怡和殿,林承徽不是挺能说会道么?怎么现在见了我就躲呢?”
她向来小心眼儿,林承徽今日做的事情,她记下了。
林承徽讪讪的,上前行了一礼,当做没听到温宓讽刺的话。
此处是东宫花园,请安方散,正是人多的时候。林承徽被江良媛拦下的消息长了腿一般四散开来。
温宓看向蹲在她面前的林承徽,上前一步,雪白细嫩的玉手抬起她的下颌,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
“我这个人惯是记仇,林承徽今日之恩,我记下了。”
林承徽心慌极了,她看着温宓离开的背影,忽的有些后悔。
因为那件事,她去招惹一个位份比她高又受宠的人,到底划不划得来。
泽兰扶着林承徽,四周都是看热闹的奴才,她抿了抿唇道:
“主子,咱们回去吧。”
消息传到怡和殿时,太子妃刚换了身轻便的衣裳。
东云愤愤道:“温良媛也太放肆了。”
太子妃撩了她一眼:“她也没做什么。”
要是做了,她还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拿捏她。
想她堂堂太子正妃,要拿捏一个妾室都如此艰难,还不是因为太子的态度。
今日若不是林承徽,她也只能装作大度的模样,不去计较。
可即使有了林承徽给的台阶,她同样只能不轻不重的敲打。
太子妃合上了眼,问:“可打听到温氏为何来迟?”
温氏面子功夫一向做的好,平日请安规矩从未有过疏漏,今儿倒是头一遭。
若非她因着她那张脸,又过于得宠,她也不会视她为大敌。
一说起这个,东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
“奴婢听说,早上时,承欢殿叫了水。”
这消息本是瞒的极好,无奈太子妃执掌东宫宫务,想要知道一件事,再简单不过了。
东云话音刚落,太子妃倏地睁眼,手边的茶盏被扫落在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令东云头皮发紧。
“贱人,就会勾着爷们做那档子事儿。”
她自小接受的就是大家贵女的教育,在床上时也是一板一眼的端庄,何时听到过这样的事情?
太子妃很少发火,可一旦发火,就连东云也不敢说什么。
恰好这时,西袖端着托盘进来,东云隐晦的看了眼地上的碎片,又觑了眼西袖。
西袖目光微闪,她笑着把托盘放在桌上,捧着玉碗到太子妃跟前儿:
“娘娘何必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可不好。奴婢让厨房做了碗血燕,您趁热用了罢。”
东云见西袖来了,自己也就悄声的收拾了地上的碎片后退出去。
西袖的话,娘娘素来能听进去几句。
此时的太子妃已经过了刚才的火气,她接过玉碗,随意用了两口,就又听西袖道:
“那温良媛再得宠,也只是个妾,妾只是个取悦太子殿下的玩意儿罢了,您又何必往心里去。”
“再说了,您是皇后娘娘亲自选的儿媳,可不是温良媛能比的。”
身为奴婢,如此编排主子,就是被打死了也不为过,可谁让太子妃喜欢听呢。
太子妃手转了个弯儿,西袖立马接过玉碗,她用帕子沾了沾嘴,这才抬眼看西袖: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西袖忙闭了嘴,作势照自己的嘴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两下:“奴婢失言。”
可她却知道,自己是说到太子妃心坎儿上了的。
否则,太子妃决不会是这么轻飘飘的训斥。
她伺候太子妃这么多年,早就知道改如何平息太子妃的怒火了。
果然,太子妃并未计较,只道:“罢了,念在你是初犯,下不为例。”
西袖松了口气:“是。”
西袖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太子妃才蹙着眉道:
“一会儿你去趟承欢殿,把殿中省新送来的缎子给温氏送几匹过去。”
罚了温氏是碍于规矩,不得不罚。
但她此举,却是表明了她本没有要罚温氏的意思,如此一来,在殿下那里,也好交代了。
西袖有些不愤,但也没说什么,可心里却在嘀咕,有哪家的正室罚了妾室,还要巴巴儿的低头送赏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