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山壁间狂风大作,泛着荧光的花朵被罡风撕碎。
秦孑拽着余夏朝门跑去,他们同时伸手握住门把手,猛然一拉,刺眼的白光从对面照射过来,将这片阴翳晦暗刺破。
此刻,狂风大作的背后响起凌冽的嘶吼声。
他们转头就见与程斯年对峙的阿索那骤然平地拔高,变成十多米高的蛇,灯笼般大的眼睛闪着红光,身上紫黑色的鳞片裹着庞大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朝程斯年而去。
程斯年持剑疾冲而上,越过“噼啪”作乱的蛇尾和头顶被阿索那震落的乱石,刀剑劈在阿索那的蛇鳞上,而阿索那随意挥动尾巴将他给扇开。
程斯年朝后退了几步,紧接着阿索那窸窸窣窣盘着蛇尾,一圈圈将他给包围了起来。
这一幕险象环生,看得余夏心惊胆战!
几人脚下被罡风吹得快飞出去,那扇门,在开的那瞬间似乎在以强烈的意志力重?新关合上,一点点挪着缝隙。
余夏一只手抓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扯住塞拉的前爪将它扔进了门里,低吼了声。
“走!”
“你先走!”秦孑死死扣住门,催促着余夏。
门,在一点点合上。
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图兰爬了起来,直直冲过来推开挡在门口的秦孑,抓住门框冲他们疯狂大笑,面容狰狞道:“我要回家了!我终于要回家了!”
就在余夏和秦孑震惊慌乱时,背后缠斗的阿索那正咬着程斯年的长剑,那疯狂的笑声使得她顷刻间幻化为小女孩模样赤手抓着长剑,双眸泛着阴冷的红光朝门口望去。
“阿索那!永别了!”图兰带着满脸血污笑得几近癫狂,眸底嘲讽道:“你就在这里呆到天荒地来吧!”
这该死的地狱,永别吧!
阿索那咬着后槽牙冷冷望着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回家?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然后,图兰转身闯入白光,他的身体在触及乳白色光芒那瞬间,像有千百只手拉扯着他的身体,延展出细微的疼痛。
疼痛?!
那些疼痛感愈发浓烈,图兰垂眸朝下望去,就见他的身体被那些白光片片撕碎,一点点飘向山壁上空。
“为,为什么?”他惊恐得想要逃离,但?一双腿早没了,他痛苦的想要抓住什么脱离这种?酷刑。
“虚灵使永不可离开虚,否则就会魂飞魄散。”阿索那眸底寒光四射,冷冷道:“怪只怪,你不该答应成为虚灵使。”
虚灵使,拥有管辖虚灵的能力,但?同?时也丧失了离开的权利。
“救我!”图兰颤着声音,眼眶赤红朝阿索那伸手,祈求道:“救我!王!”
“来不及了。”阿索那冷淡道。
背叛过她的伙伴,她不需要。
一个呼吸间,图兰的灵魂被彻底撕裂。
“快走!”程斯年朝呆愣的余夏低吼了声,脸色泛白。
跟图兰打斗受的伤还没愈合,自愈的能力又在拉扯着他往晕眩的深渊而去。
“都别想走!”阿索那甩开长剑,残影一划就朝余夏两人冲了过去。
她浑身充斥着黑暗又恐怖的气息,眼神里乖戾且疯狂。
比图兰,更甚。
狂风刮得愈狂,像要将余夏和秦孑吹得脱离地面,飞沙走石引得他们遮蔽眼睛。
程斯年凌空一翻落在余夏跟前,长剑一扫朝阿索那脖子划去,阿索那仰头下腰躲避,再起身来时手中幻化出一柄长长的权杖,直直朝他袭了过去。
长剑和权杖相撞,涤荡出一股悍然的力量,山壁跟着摇晃起来。
一时之间,碎裂的石头掉落下来,“轰轰轰”的声音昭示着这里即将面临毁灭的命运。
“虚灵使不能出去,那她也不能出去!”余夏胸腔砰砰直跳,脑子灵光一闪望着秦孑道。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颔首。
然后,就在程斯年和阿索那在拼力量时,余夏和秦孑从后面拽着阿索那的肩膀,狠狠朝门里面扔了过去。
“不好!”程斯年双眸微睁,脸色一变。
紧接着,阿索那仿似吸人的风眼,余夏等人踉踉跄跄被拉进了门。
再睁眼,白光退散。
余夏一个踉跄朝前差点摔倒,顿住脚步后入眼便是摆设精致奢华的房间,而不远处阿索那抱着权杖瞪着眼睛好奇的东望望西摸摸,不时发出惊叹声,双手成小拳头抵在下巴上眸光亮闪闪望着架子上的漂亮帽子:“哇,想要想要!嘤!”
奢华和贫瘠颠覆了她的认知,处于震惊之中小脸甚至浮上了潮红。
她拿起那顶贝雷帽随意戴在头上,哒哒哒踩着步子优雅的在屋子转悠,瞧见梳妆台前摆放着的百合花,好奇的用小鼻子痴迷的嗅了嗅,露出单纯又可爱的笑,半点不像方才要毁天灭地的小魔王。
“她……她没受伤……”余夏倒吸了口冷气,转眼望向面色凝重?的程斯年。
怎么……会这样?
程斯年眸光沉沉:“阿索那,没有受过诅咒。”
她只是,在虚里无法进入世界而已。
但?现在,余夏身上蕴含的气运在拽住她的瞬间,打破了法则,生生将她拉近了《豪门宠爱》世界。
脚下“喵呜”一声,塞拉从衣柜里钻出来,瞅了眼蹦蹦跳跳的阿索那问程斯年:“这是哪儿?”
程斯年脸色刷白,五指握得紧了两分强迫自己清醒。
余夏瞧见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血液晕染在黑色的衬衫上,布料都凝结成团了。
“你没事吧?”她扶着他,忧心忡忡道:“我给你清理下伤口。”
“一会?儿就好。”程斯年拂开她的手,垂眸望着她道:“不用担心。”
“这里……”秦孑瞅了眼四周,觉得有几分眼熟,瞳孔微瞪:“是……薄司寒家?”
他扯过衣柜里的女性晚礼服一瞧,差点没晕过去:“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应该是薄司寒母亲的屋子。”
薄司寒父母双忘,他对父亲不假以辞色,但?却保留了母亲生前所有,这房间就摆放着薄母曾用过的所有东西,会?有人时常打扫,以示怀念。
完了,那疯子疯起来是要咬人的!
屋子里的动静引来了外面的人,“砰”的一声房门就开了,从外面窜进来十几个西装革履的黑衣保镖,干净利落朝几人冲上来将人给擒住。
余夏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吸了口冷气,双手作投降状,背靠衣柜束手就擒。
毕竟,没有谁比她更了解薄家是个什么成分了。
秦孑被扑上来的人被反手压制,疼得龇牙咧嘴瞎嚷嚷起来:“喂喂喂,你们轻点!我是秦孑,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薄司寒!薄司寒!你个混蛋!”胳膊传来剧烈的疼痛,活像是要被扯断了似的,他疼得满眼通红,骂骂咧咧起来:“你出来!混蛋!敢绑我!”
“唔!”嚷嚷得太凶,嘴巴被塞了破布。
阿索那被打扰了兴致颇为不悦,挥舞权杖动作灵巧的朝保镖划过去。
强悍的力量瞬间将两名保镖给掀翻在地,就在她眼神沉郁盯着那群人,欲化蛇身将一群人全部吞了时,程斯年避开保镖疾步上前抓住她的权杖,跟她对视一眼。
“哥哥……”阿索那噘着嘴委屈,吸了吸鼻子道:“他们要欺负我们啊。”
“不会?,他们只是跟我们做抓猫猫的游戏。”程斯年粗喘了口气,垂眸淡淡道:“我们要当猫猫先被抓住,然后才有别人跟我们玩游戏……”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阿索那搅乱这个世界。得找机会,将她送回虚。
那里,需要阿索那的统治,否则迟早会乱成一团。
“啊?”阿索那狐疑望着他,不太相信。
这个世界,跟虚的游戏好像……有点相似……
都是掉进去之后被抓,然后王考虑吃不吃?只是现在,好像她跟这个世界的王角色对调了?
“你看姐姐已经开始玩游戏了,”程斯年几近哄骗,望了眼被绑手从容不迫的余夏,揉了揉阿索那的头道:“她一点都不害怕。”
阿索那抓了抓头,皱着鼻子:“真的?”
“真的。”程斯年眸光沉沉看着她。
阿索那绽放出志在必得的笑容,点了点头:“好!娜娜也要玩儿!”
要看看她跟这个世界的王,到底谁更厉害!
随后,程斯年带着她作投降状,被保镖们拿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兴许是阿索那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让人心悸,保镖们在绑的时候特地多绑了一层,防止被挣脱。
没一会?儿,几个人跟犯人似的被押解去书房。
余夏踩着脚下熟悉的地板,视野开阔,头顶是精致漂亮的吊顶,被晕黄灯光照射得充满暖意的走廊,还?有墙壁上挂着的名师画作,摆放在两侧的兰花,隐隐能映照出人影的地板……
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一点点心悸起来。
原来,这就是她最后两年生活过的地方。
及至书房时,她抬眼朝书房上古朴精致的时钟望去,时针恰恰指向八时整,耳边闪过“叮”的一声,不知怎的有种?奇异的心悸。
她望了眼神色淡淡的程斯年,心脏被揪得紧了紧。
阿索那伸着脖子好奇的东瞅瞅西瞅瞅,望着精致漂亮的建筑小心脏都在尖叫,每一件东西都打破了她原来对美的定?义,让她恨不得全部都拥有。
当这个世界的王,比当虚的王更幸福。
她如是想。
书房里,坐在书桌前的青年视线落在电脑屏幕的股票走势图上,单手摸着下巴,瞥都没瞥一眼被押进书房的人。
余夏十指搅在一起,挪了挪身子躲在程斯年身后,垂眸盯着脚尖,丝毫不希望被对方发现。
“少爷,这些人闯进夫人的房间。”有个保镖报告道。
整个书房里一尘不染,书架上的书籍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丝毫凌乱的痕迹,从地面纤尘不染能看得出主人是个十分爱干净,且近乎强迫症的人。
薄司寒着一袭白色衬衫,系着青灰色条纹领带,浑身散着股世家贵公子的骄矜气质,瞧着让人不敢高攀。他淡淡瞥了眼被押进书房狼狈的几个人,十几个保镖铺展下,宽敞的书房却显得狭窄起来。原本干净蹭亮的地板被他们身上的尘土沾上污垢,变得脏乱。
随着地板脏乱,他被这种?不规则给揉皱了脸,眼神略带几丝烦躁。
余夏没察觉他的视线在她身上过多停留,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下了下去,却听那薄凉的声音淡淡道。
“拖出去,废了!”
秦孑瞪着薄司寒,不敢置信,奋力挣扎着身上的绳索,“呜呜呜”想骂薄司寒一通。
废了?废谁?我唐唐秦家少爷,是你想废就能废的?
阿索那:“???”
不是选择吃和不吃么?不过这个世界的王长得好好看,好想抓来当玩伴啊。
可是又好凶凶,纠结下的阿索那噘着嘴认真思考着是吃了薄司寒,还?是让他做虚灵使。
“等等!”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