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酒吧一役,陆建遭余夏反将一军后直接被陆爸拿藤条狠狠抽了一顿。
他倒想?梗着脖子?辩驳“没错”,可满肚子?委屈在他爸铁血手腕下?都显得跟轻沙似的,愣是揍得他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把他那早死的妈搬出来,恐怕就不是锁在房间软禁写检讨那么简单。
来探望他的兄弟纷纷劝道:“陆哥,你?不如?先跟你?爸服个软。装装样?子?,也就过去了。”
陆建嗤笑,一想?到?余夏在酒吧里趾高气扬的模样?,浑然?像将她踩在脚下?,甚至还跺吧跺吧几下?。
一想?起那几十万都拿来揍他了,越想?越憋屈,一股子?狠劲儿憋着。
要是意念能杀人,余夏都不知?道被千刀万剐多少次了。
软禁期间,为免他闹脾气翻窗逃跑,他爹未雨绸缪让保镖先就把窗户拿模板给彻底钉死了,手机电脑等电子?产品悉数被没收,就扔了几张纸和笔给他。
起初还能翻翻屋子?里的小说漫画解解乏,半天就彻底把他给逼疯了,在屋子?里跳脚砸东西,把卧室弄得乱七八糟,发疯似的吼了好半晌。
外面静悄悄,根本没人理他。
为此?,第二天第三天他闹绝食,还是没人理他,陆建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爹亲儿子?了。
到?了第四天,他在屋子?里晕过去,外头进来两医生给他打了营养针,搁了饭菜在旁边。陆建吸了吸鼻子?,恢复力气后晓得绝食威胁他爸根本没用,委委屈屈吃着饭。
最让他烦躁的是,饭吃了几口,就吃出了蟑螂。
吃出蟑螂那瞬间,他瞪着眼,生理性呕吐着胃酸,脸都绿了。
兄弟们?来劝他时,他趴在床上觉得自己就只剩半条命,恹恹道:“说得好像是我的错似的!明明是容诗语不喝酒,明明挨揍的是我!错的是余夏和容诗语,我凭什么认错!”
“陆哥,你?要是真恨她两,你?不得先出这儿去收拾他们?出口恶气啊!”有兄弟笑眯眯建议:“先服软,这样?咱们?才好出去乐呵啊。”
陆建烦躁,觉得耳边乌鸦叽叽喳喳瞎叫。
“你?既然?觉得是他们?的错,那就得她们?去你?爸哪儿澄清啊,”另一个同班劝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被劝着劝着,陆建心底渐渐有些动摇,更何况在聊天那当口有人都拿笔把三千字的检讨写完了,就差他临门?一脚递给他爸。
秉持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的原则,陆建不情不愿把检讨递交给他爸,这才堪堪被放出来。
谁料,他出来了,余夏失踪了。
据说,还是被绑匪绑架,人都失踪一周了,大概率是回不来了。就算回来,恐怕也是上流社会的笑柄,还能捏着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她?
可笑。
没能折腾余夏让他心底不悦,免不得将就对容诗语下?手。
若说以往,他多少对容诗语还手下?留情,现在他只想?报复,特别是每次看到?容诗语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就能想?起在酒吧里狼狈的那晚,时时刻刻在唤醒那段不堪的记忆。
是以,他只想?玩死容诗语,让她在学校寸步难行。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的。
容诗语这段日子?过得水深火热,从?出门?到?校几乎是一场跋涉的战役,自行车摆在外面被陆建砸烂了,途中被他的小弟们?抢了书包,把里面的书到?处乱扔,作业被撕扯成碎片,好不容易到?校都是第一节课下?课。中午吃饭他们?总有何种?各样?的手段让她吃不下?去,放学后被堵在校门?口生拉硬拽去酒吧,硬生生被灌着喝酒……
尽管,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这些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挑拨着她的神经。
容诗语在等,等余夏,但网上新闻肆掠着,让她几乎看不到?任何希望,瞧瞧躲在被子?里抹了许久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心里也是有光亮的。
她会想?起在酒吧里,她跟余夏高声?呐喊,想?起她们?迸发出的无可比拟的勇气。
这浑水没人想?趟,陆建等人的言辞越来越放肆,她察觉头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闪电快要劈下?来将她劈得粉身碎骨。
周一考试,她来时语文考试都过了一半,监考老师差点没让她进教室。
“你?管不着!”容诗语斜睨了陆建一眼,那双疏淡的眼眸变得冷冽不耐,挣开他的手站起身来,扫了眼跟小流氓似的凑上来的其他人:“让开!”
她比人几个男生矮了一个头,嗓子?又是一副天生唱歌的嗓子?,似黄鹂鸟般,气势若了几分。
这话,引来周围的男生不屑的嘲笑。
“容诗语,你?说让就让,那我们?岂不是很没面子??”
“这饭是不想?吃了是不是?”
“你?爸坐牢,也像你?这么凶么?”
容诗语拳头握得紧紧的,横了一眼所?有人,那些人被看得揶揄笑意更浓,像是看笼子?里金丝雀垂死挣扎,亦或是看小丑表演似的。
或许,此?刻容诗语愤怒不敢发的样?子?,比小丑表演有趣多了。
容诗语死死瞪着陆建,眼眸里渐渐诞生出新的东西——怨毒、恨意……以及杀气。
却见陆建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往容诗语的饭菜里吐了口口水,仰着头笑道:“我怎么忘了,你?爸不是还在监狱里么?我觉得,我还可以找人关照关照他呢……”
“陆建……”容诗语咬着唇瓣,眼神愈发阴郁。
如?果不是有个进监狱的父亲,她怎么会处处低人一头?
然?而当陆建说这句话时,她突然?明白,这世界上的恶人并没有都关进监狱里去,恶魔还在人间肆掠。她并不比谁差,相?反她比谁都努力,她不是不配得到?自己的努力。
不配的,是陆建!
“容诗语,吃啊,你?要是不吃,我想?你?爸爸在监狱里,应该受到?很好的问候……”陆建弯了弯眼睛,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
毕竟,坏人就该得到?惩治啊。
下?一秒,那碗被吐了口水的食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砸在他脸上,将那身本就没扣好的衣服淋得汤汁米饭到?处都是,陆建那张算不得多英俊的脸上到?处是油。
餐盘,狠狠砸在陆建的额头上。
食堂里偷偷瞧着的人不禁发出哗然?声?,面面相?觑都懵了,有的人伸着脖子?站了起来,有的人为这举动鼓了下?掌叫道“干得漂亮”,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然?而陆建狠狠扫视了一眼,学生们?又埋头去吃饭,生怕被恶霸惦记上。
在淮安,江宴和陆建虽说都是数一数二的校霸,但江宴奉行的准则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外校胆敢来欺负招惹淮安学生,先打得连骂都不认识,谁也别在他面前叫嚣。但陆建就不一样?了,行事作风以自身喜恶为标准,强取豪夺,谁不顺眼就折腾谁。
几个男生欲上来抓住容诗语,谁料容诗语拽着餐盘指着几人,另一只手握着叉子?,恶狠狠道:“别过来!”
“陆哥,你?没事吧?”有兄弟关切问陆建。
“MD!”陆建低咒了声?,抹掉眼睛上的油污,对她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三两步冲了上去扯过她的餐盘往地上扔。
“哐当”声?让不少人心脏骤然?提了起来。
“你?他妈混蛋!”容诗语被拽住手腕,手上的插在被人利落取走,她眼眶泛着红破口大骂,奋力挣扎着:“祸害社会的渣滓!就会欺负女的,你?不恶心我都替你?恶心!你?这种?人就该早点进监狱……”
陆建几乎是拖着她往往食堂外走,容诗语挣扎下?跌倒在地上,校服上沾染上无数脏污。
“住手!”
这时,打完饭菜终于搞清楚事情的余夏将碗筷搁置好,闲闲挡住了陆建等人的去路。
语调不疾不徐,可眼神却颇有点冷了。
“余夏?”陆建瞧见她时有一瞬的愕然?,但很快又被讥诮轻蔑取代,眼底甚至带着怜悯望着她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余家被绑架的二小姐,这就回来了?”
“被绑架”三个字被咬得极其中,而一周的时间足以让不少学生从?网上信息里捕风捉影,预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这让吃饭的学生齐刷刷将视线集中到?了余夏身上,或怜悯或可惜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落在余夏身上,像是千丝万缕的线一般变成实体?包裹着余夏。
“放开她。”余夏淡淡道,不理会那些眼神。
“我如?果不放呢?”陆建掐住容诗语的手腕,发了狠。
余夏捏了捏手腕,笑道:“那你?选学校保安室把你?带走,还是我揍你?呢?”
男生和女生总归是存在力量悬殊的,她忌惮陆建的点也在于此?。
更何况,陆建是团体?,她是单兵。
“就你??”陆建嗤笑出声?。
“你?要揍谁,我来啊!”踩着台阶步入食堂高大挺拔的男生唇角含笑,望向陆建等人时,笑意充斥着侵略性,眸底涌动着寒流,一字一顿道:“我怎么能让我的老大手疼呢?”
陆建在见到?江宴出现那瞬间皱眉,烦躁又不安,一言不发皱眉望着他。
容诗语被捏得疼极了,没等他们?动手,张口狠狠朝陆建手臂上咬了上去。
在对方?吃痛时,爬起身来拔腿欲跑,被旁侧的男生被抓住了手臂,一左一右桎梏住了。
食堂里的学生根本没想?到?会蹲到?两大校霸对峙的场面,就连空气都带着凝滞的味道,压得人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而江宴那句“我怎么能让我的老大手疼呢”让所?有人将视线朝他望去,纷纷怀疑自己幻听了。
等等,江宴还喊余夏老大?
不是跟余夏闹着玩儿的么?
什么叫做“我的老大”,这你?要是打人我就给你?递板砖的情况怎么回事?但更多的,是高三和高二年级关于谁是淮安第一的议论了。
“不过,咱们?学校到?底是陆建更厉害,还是江宴更厉害啊?”
“陆建高三,江宴高二,这两个年级的……”
“我押江宴啊,陆建也就霍霍女生,江老大怎么说,也没欺负哪个女孩子?!”
“不得不说,我闻到?了荷尔蒙打架的味道。”
“……”
余夏几不可查的蹙了蹙眉,但很快舒展开来:“放了容诗语。”
既然?江宴趟进这恩怨,让他来解决,也无不可。
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传来让陆建心底愈发烦躁,面沉如?水,压着现在就想?把江宴给狠狠揍一顿的冲动道:“好啊,不过,江宴,我一直很好奇,到?底谁才是淮安最厉害的人,要我放人,你?得答应我今晚在学校外的暗巷见。”
江宴抱着胸,笑道:“好啊。”
“一决胜负吧,我赢了以后我就是你?老大!”以后也别打肿脸充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