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万福，其他都杀了。”
打到后来，这些东洋人已经崩溃，他们几乎没费什么事儿就拿下了这些人。
离珠的声音很轻，几个老兵不自觉的看着他。
靳瑶顿了顿，拱手说道：“喏。”
老兵们把尸体拖到乱葬岗，雪地上留下几道红色的血迹。
离珠面具下的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她手指在袖中冷得僵硬。
那天城门的杀戮过后，离珠夜里经常做噩梦，她梦到城门口，大雨哗啦啦的下，她站在城门下，等着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来的人。
雨水积了一地，没到脚腕，雨水中那些被天魁杀了的人拖着身子，血溶到雨水里，一步步向她爬过来。
雪地上的血触目惊心。
天空中再次响起鸣镝声，按照他们约定好的，这是靳奕那边也成了。
事情很顺利，离珠嘴角却浑然没有一丝笑意。
马车两旁拖出了两道深红色的血迹，她坐在马车上没下来，见他们已经把尸体都拖过去，才说道：“走吧。抓不到那两个人就算了，你让几个人守着城门，他们若是想进城，必先得过你们这一道，另外跟你哥打声招呼，那两个人可能逃回去。”
离珠让出位置给车夫赶车，她自己坐在草席上，雪已经小了很多，飘飘扬扬的落在她头上。
靳瑶骑着马走到旁边。
“雁儿托我照顾你，外面天冷，这路上还要点时间，公子要不要回马车？别等会儿会到家病了。”
离珠摇头，她伸手戳了戳草席上的冰棱子，不想理他。
靳瑶闷闷的咳嗽了一声，他耳朵尖泛着红，也不知道是被雪冻的，还是害羞：“雁儿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
离珠终于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想找人打架了？”
靳瑶摇头：“没有……就是再过五天，不是要过年了吗？她一个人在外面……”
离珠笑了笑：“我不能告诉你她去哪里了，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你们时间不多了，倒不是我催你，过了年就是另外一个新天地，你们将军和我都绑在这条线上，你们要抓紧了。”
靳瑶点头。
“我等会儿就去找我哥，年前，一定给公子答复。”
离珠手指头冻得通红，搓了一个雪球捧在手心里，想扔出去，她看了看周围的兵将，除了靳瑶之外，就没几个眼熟的，刚刚还可以说是逢场作戏，现在她再拿冰团子扔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她想起在小院里她同天魁几人一起饮酒，想起铜罗巷暗影旁边的点心铺子，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想起同墨临渊下晋州，一路上他们负责猎野物，她和锦儿几个小馋猫配合着用香料混着蜂蜜腌制猎物，然后围着火堆烤火，一边等猎物慢慢变得金黄。
翟彧沉还有孟珂都很照顾她，每次都先把肉最多最嫩的腿塞到她手上。墨临渊不说话，他饭量大，每次都是等他们好了只好，直接拿着树杈子上的残肢断臂啃。
离珠抬头看着雪纷纷扬扬的落下来，雪花轻飘飘的落在她脸上，睫毛上。
她第一次如此思念墨临渊他们。
他们在的话，可以在院子里打一场雪仗吧。
雪团在离珠手里一点点融化。
那些零散的画面和片段在脑海里闪过。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