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整夜,翌日清晨才陆陆续续的停,墙角的芭蕉被打得七零八落。
屋子里,宋晚清不停打喷嚏,巧儿赶紧吩咐厨下婆子熬姜汤。
“小姐,好好的,怎么着凉了?是不是被褥太薄了?”
“许是昨夜没关窗,寒风进来不小心入体了吧,阿阿阿......阿嚏!”
“要不您别去参加那诗会了,在家歇息吧。”
宋晚清正站在铜镜前试衣裳,前些日子赵月茹给她做的衣裳正好派上用场,她一边系扣子,一边回道:“不妨碍,几个喷嚏而已,一会儿喝些姜汤便好。”
巧儿有些忙,又要整理被褥又要操心她家小姐的穿着配饰,前几日买的柳云柳玉啥也不会干,杵在一旁等吃早饭。
倒也不是她们不想,她们也试着帮忙,但到底干不来这些精细活,她们做完后,巧儿还要接手再做一遍,干脆就不让她们做了。
宋晚清从铜镜里看见姐妹俩神情愧疚,安抚道,“你们有你们的能力,何须与巧儿比?她跟在我身边已经多年,最初也不是什么都会,别气馁,慢慢来。”
姐妹俩闻言微微展颜,柳云主动跑去给巧儿打下手。
主仆几人忙活了许久,宋晚清才收拾妥当,她今日特地挑了件颜色鲜亮的衣裳穿,原因无他,那日在酒楼听了些闲话后,觉得自己不能太‘寒酸’——或许时下贵女们的审美眼光认为颜色鲜亮的衣裳才算富贵的话,宋晚清就将就一下她们的审美。
巧儿倒是极其满意,觉得她家小姐开窍了,馨兰阁赵东家的眼光自然是不差的,且衣裳又是为宋晚清量身定做,细腰丰/胸,领口低开,露出纤长白皙的脖颈,三层的鹅黄水凌纱罩在外头,走起路来裙角轻盈飘动,配上她这副倾国倾城的脸蛋,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马车晃晃悠悠没多久,便到了地方,她们来得有些迟,诗社门口已经堵了许多马车,六子努力许久,才前进了一小段,宋晚清干脆下车步行过去。
她步履款款,水凌纱缓缓飘动,周围人们的目光也跟着她飘动。上京的贵女儿郎们已经许久没在宴会上见过宋晚清了,这还是继她传出退亲分家等各种流言之后,第一次公开露面。
不仅众人觉得新鲜,连宋晚清自己都觉得挺新鲜,时隔大半年自己忙于生意,倒是许久没来诗社,没想到今年参加的人这样多,如菜市场似的,各种寒暄声闹哄哄。她适才瞟了一眼过去,见许多陌生面孔,不过,还是艰难的从人群中看见了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章致筠。
章致筠也在看她,远远的朝她微微一笑,宋晚清也颔首微微一笑,随之,周遭腾起一股抽气声。
有从外地来的儿郎不认识宋晚清,私下打探,“那位穿鹅黄衣裳的姑娘是谁?”
“这位可是咱上京第一美人儿,宋晚清,不过已经定亲了,吕兄台就莫想了。”
“倒也不全然,据说快要退亲了,届时,或可.....嗯嗯.....就是那个意思。”
男子们暗暗欣赏,女子们则暗暗妒忌,直到那抹鹅黄水凌纱消失在门角,众人才又开始互相寒暄起来。
......
杜若音身份高贵,又是诗社的发起者,往年诗会上也频频作出绝句,颇得众人赞赏,才名远播。她与宋晚清一同出现,两人只隔短短的距离,但众人的目光却只聚集在她身上,这让杜若音十分不爽。
她带着自己的姐妹团来到宋晚清身边,“宋二姑娘,许久不见啊。”
宋晚清微微一笑,“郡主近日可好?”
杜若音前不久定了一门亲事,乃菏州百年书香世家沈氏子弟——沈在时,此人风姿绰约,颇有名气,倒是与杜若音十分相配。
对比起宋晚清即将被齐王府退亲,杜若音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着实让她在宋晚清面前扬眉吐气。
这样嘲弄她的大好时机,她自然不会放过,小跟班御史中丞家的三姑娘罗意秋心领神会,主动站出来作枪头。
她眼神不屑的上下扫了一遍宋晚清,叹息道:“我真为宋小姐可惜,齐王府那样好的亲事等了十几年,眼见就要开花结果,没想到......”。
宋晚清练得一手好书法,她正在提笔写字,听得此话,转头去看她,手中的笔焦足了墨汁,随着转身,也一起转了过去,将墨汁洒了罗意秋一身,她欢欢喜喜拾掇了大半天才出门的漂亮衣裳,就这么光荣牺牲了。
“哎呀,对不住,太久没见,我都忘记是谁的声音了,咋一看才知道是罗小姐,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宋晚清笑得亲切愧疚,眼中却没有一点歉意,她转头吩咐巧儿,“去马车上将我准备的衣裳拿来,借给罗小姐换上。”
罗意秋哪里能穿得了她的衣裳?她骨架宽,又有些胖乎,使劲勒紧了腰肢,却还是比宋晚清的粗一半,见自己喜爱的衣裳被弄脏,她都气死了,又不能不顾矜持与她争吵,且宋晚清大大方方道歉,她自己真没法较真纠缠,只得吃这个哑巴亏,兀自气得眼眶泛红,哼了一声就跑走了。
杜若音的小跟班被宋晚清气走了,她扯了扯帕子,不甘心,于是,自己上。
“前儿下帖子给宋妹妹,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真是高兴。”
“郡主为何觉得我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