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晚清悠悠转醒,头昏脑涨,在床上楞了半晌才唤人进来。
“昨日我是如何回来的?”
“小姐,昨夜是萧世子送您回来的。”
“如何送的?”她记得昨夜她都喝醉了。
看来她家小姐完全不记得了啊,巧儿迟疑片刻,才说道:“萧世子背着您回来的,不过,小姐放心,夜里黑灯瞎火的,没人瞧见。”
宋晚清见她脸色有异,心里预感不好,狐疑问道:“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
巧儿重重点头。
“我做了什么事?”
“小姐您当真一点也记不得了?”
宋晚清一脸大事不妙的看她,“到底何事?”
“呃......也没什么,就是您搂着萧世子脖颈不肯下来,还让他陪着睡。”
“陪......陪.睡?”
宋晚清想起来都觉得丢脸,拿起脸盆中的巾帕就将脸盖住,哀怨的胡乱抹了两下。
吃早饭的时候,姚氏一脸喜气的进来。
“清儿,现下可觉得好些了?头还疼不疼?”
宋晚清摇头,“母亲有何喜事?如此高兴?”
“今儿一早起来,喜鹊在枝头叫个不停,听着音儿就觉得高兴。”
姚氏在一旁看着她喝粥,欲言又止。
“母亲有事就说吧。”她将碗放下,认真听。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昨夜里是怎么回事,为何萧世子将你送回来?”
宋晚清明了,估计姚氏以为她们之间有些什么,让她觉得亲事有望,看她眼下乌青,想必高兴了一整宿呢。
也难怪她会有这样的想法,这些日子萧承礼频频示好,又恰巧昨夜送她回来被姚氏看见,于是,就误会了。
“母亲,我昨夜只是应酬喝醉了,与萧世子没什么事。”
姚氏有些失望,“我这些日子看萧世子越发觉得他人不错,知道我有腰疼的毛病,前儿还打发人送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过来呢。我寻思着,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做得如他体贴。”
宋晚清好笑,“几根珍贵药材就把您给收买了?往常我不也弄了许多珍贵药材给您,也没见您这么夸我啊。”
“那哪儿能一样?萧世子作为一个外人,都如此孝顺我,如何不感动?”
得,母亲的心思已经彻底偏向萧狗蛋那边了,自己多说无益。
......
经过昨夜东城护城河的动静,次日一早上京就传开了,萧世子为讨景阳侯府宋二姑娘欢心,在河岸上点了一千盏灯笼。
昨晚见过那花灯的人纷纷赞叹,那场面比正元节花灯还壮观,萧世子真是大手笔。
众人又不懂了,不是说萧世子闹着要退亲么?怎的事实跟传言不一样?于是有人解惑道:“肯定是宋二姑娘闹着要退亲,之前的说法弄岔了。”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宋二姑娘瞧不上萧世子啊。
就此,传了近两个月的流言立马反转,包括之前景阳侯府传出来的分家不孝之事,也开始有人认为是空穴来风,宋二姑娘如此美丽大方的女子,一看就是聪慧善良的人,怎会做那种忤逆不孝之事?定然是传言有误。
再后来,过得两日,随着景阳侯府爆发出一个大丑闻,众人更加确信宋二姑娘定然清清白白,一切皆是那景阳侯府里头不干净。这不,怎的连向来体面的二房夫人刘氏都开始偷人?想不到啊想不到,光鲜亮丽的景阳侯府门庭里头如此藏污纳垢。啧啧......
宋晚清听到这则消息时,正在吃午饭,她也傻眼,“偷人?被捉奸在床?”
巧儿点头,“正是,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呢。小姐,难怪上次咱们在药材铺子门口见到二夫人鬼鬼祟祟买落胎药,原来她早就与铺子里的掌柜有私情,听说都好几年啦。”
宋晚清觉得不可思议,她二伯母看起来十分精明的人,且二伯父对她也俯首帖耳,她手中握着景阳侯府中馈大权,可谓是府里头除了宋老夫人之外就数她最威风得意,为何私下里做这样的丑事?恐怕现在景阳侯府乱成了一锅粥。
她猜得没错,此时景阳侯府的确是乱成了一锅粥,宋老夫人气得病倒在床,宋二老爷唯唯诺诺了这么些年,这事一爆发,竟然一改往日之态不记从前恩爱之情,先是让人将那掌柜打断腿送去官府,再是扇了刘氏几个大耳光之后,将她关在后院柴房三天三夜不给饭吃。任四姑娘宋晚芝哭肿了眼也不为所动。
过得几日,对外宣称刘氏病重,送去庄子休养,明眼人都清楚这只是个借口,刘氏下半辈子恐怕要老死在庄子里了。
只可惜了二房的子女,儿子还小到还好,可四姑娘宋晚芝正是说亲的年纪,前儿好不容易相看了户人家,对方本来有意讨她做儿媳,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立马将庚帖退回来,再后来连媒婆都不肯上门。
刘氏被打发到庄子之后,宋二老爷立马又抬了个新姨娘进府,他似乎完全不受刘氏的影响,与那新姨娘你侬我侬,把好不容易身子养好一些的宋老夫人又气得晕过去。
总之,景阳侯府一片乌烟瘴气。
......
“还好分了家,要不然连你的亲事也要受牵连。”姚氏感慨道。
宋晚清好笑,牵不牵连的,她这亲事也迟早会退,只是现在不想与母亲说太多,反正日后她会知道。
明日就是中秋了,姚氏正在和面做月饼,往常过中秋节,都是这样,宋晚清和母亲两人自己在院子里做月饼吃。
今年还是她们分家出来过的第一个中秋,姚氏心情好,想着多做些,回头分给街坊邻居。
她负责和面,宋晚清负责放馅料,配料都是厨下婆子做好了的,她只需用勺子舀进去,再交给一旁的巧儿揉圆,小一点的晴芳负责压模型。她年纪小最爱过这些节日,一整日欢快得像只小鸟似的,姚氏瞧着也开心。
不一会儿来了个不速之客,还是掐着饭点来的。
大老远听见他热络的喊婶子,宋晚清不用转身,就知道是萧狗蛋来了。
他最近来宋宅就当来自己家似的随意,有时在街头吃糕点口渴了都要绕道过来讨杯茶水喝,姚氏接待他也热情得很,完全不需要宋晚清在,两人也可以缔结良好的姑婿情谊。
萧狗蛋见她们在做月饼,很新奇,将小晴芳指使开,便坐在了她的位置,挨着宋晚清也干起活来。
姚氏活了两团面,就去厨下吩咐午饭去了。
“萧承礼,你来我家有何事?”
萧承礼没干过这样的活,他笨手笨脚的,把面都洒弄在衣裳上,糊得袖子全是,许是面粉进了鼻子,他还把自己的鼻子也揉得一片粉白,面目滑稽而不自知。
因此,宋晚清抬头一看,原本很严肃的质问也忍不住破功,噗嗤笑出声来。
萧承礼隐约明白她笑什么,抬袖子要去擦鼻子上的面粉,哪知他袖子上更多,全部蹭到了脸上,这下,几乎半边脸都是,成了个白面小生。
宋晚清笑得肩膀颤抖,“萧承礼,书里说的玉面郎君,应该就是你这样的吧,哈哈哈.....”
她才笑完,冷不防被萧承礼双手捧住脸颊,往中间一挤,脸肉呼呼,嘴翘嘟嘟,末了,那手还用力揉了揉,于是,她整张脸也花了。
宋晚清不可思议,见一旁得意大笑的萧承礼,她抓起一把面粉就要朝他抹过去,可她哪里是萧承礼的对手,被萧承礼反手捉住胳膊,那面粉眼见的朝她脸上凑过来,她瞪大眼睛,“萧承礼,你敢?”
萧承礼胆儿肥,提了个要求,“求我,我就放过你!”
好汉不吃眼前亏,“怎么求?”
“叫声承礼哥哥来听听。”
他态度玩世不恭,像个浪荡子调戏良家女子似的。
两人这般‘亲昵’的凑在一处,巧儿脸红的赶紧跑开了。
宋晚清见唯一能帮她忙的巧儿也走了,自己孤立无援,瞪了他许久,最后妥协,低低的喊了声“承礼哥哥。”
“听不见,大声些。”
她又加了点力气,咬牙切齿,“承礼哥哥。”
“不够热情,再喊。”
宋晚清气极,‘热情’的吼了一声,“萧狗蛋,你放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