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公主有恙,别说在国子监养老后衣锦还乡,怕是明日便得全家人头落地。
万幸的是公主找回来了。
司业们老泪纵横执手相看泪眼,单独给锦仪空出了一辆马车,又让随侍的医女为锦仪上药包扎提前召集学子们回了京内。
直到回程的马车动起来,锦仪的心在真的安定下来,惊惧后的疲惫不断涌来,她撑着眼皮安抚了几个侍女几句便靠在半夏肩头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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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
今上得到锦仪遇险的消息后一怒之下砸了一套白鹤戏水青花描金瓷茶盏,让回来报信的人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他便听出了不对,“来人很多,都是死囚?人都朝着锦仪去的?”
“是。”
“这是有备而来啊。”今上的手指扣在桌上敲着,有一下没一下的,他揉了揉眉心,“还有什么发现,说说看。”
“他们用的似乎是内务府出的精刀,带公主前往山林的是周太傅家的幺女,奴猜……可能是吴家的人,他们并没有对公主下杀手,似乎只想做个局。”
“做一个局?无非是让锦仪身处险境,然后吴家那小子便来一出英雄救美,若是锦仪从此对他另眼相看,他吴家便抓牢了朕的两个孩子。”
“吴家啊,真是出息了,这般明目张胆不把朕放眼里。”阿仆洒扫着地上的茶盏碎片,皇上叹了口气去坤宁宫找了姜皇后。
姜皇后今日总是心神不宁,剪花枝时甚至被刺伤了手,恰巧被赶来的今上撞见,他夺了她手里的剪刀,“阿枝总是不听话,这些事交由侍女做便好。”
“闲着无事罢了,皇上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我准备把锦仪送去江南姜家。”今上携着姜皇后的手,带她进了殿内,把国子监踏青的事同她说了一遍,“吴家近些年得势愈发猖狂,再不打压,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锦仪这孩子心性单纯,若是将她关在宫里,她定是不愿意,不如打着在宫里养病的名头,送她去江南玩玩,待她回来后,京都也安定下来了。”
姜皇后不甚认同,“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况且江南这般远,这孩子自小在我眼皮下长大,我不放心。”
“朕会寻一个靠谱的人跟着,多派人手护着她。”
姜皇后纵是万般担心,仍旧抵不过今上心意已决,帝后俩商量着送锦仪去江南的一应事宜,唯有锦仪一无所知。
待她回宫后,被侍女唤醒看到的便是泪眼朦胧的姜皇后,她脚下被医女包扎的伤处已经重新上药包好,用布裹了好几圈。
姜皇后见锦仪醒了,扭过脸去再回过头已是拉长的脸,“叫你平日里不听话总是带着人乱跑,还总央着你父皇惯着,这下……”
“母后,我疼。”锦仪皱眉抿嘴掉眼泪,往姜皇后怀里钻,抱着她直喊疼,“我差点以为见不到父皇母后了。”
“别瞎说。”姜皇后叹了口气,把她捞进怀里,像是拍着十年前害怕雷声的小姑娘一样,“天下这般大,父皇母后总能护着你的,过些时日等你脚好了,便去江南外祖家一趟,待秋狩再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锦仪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国子监多好啊,同窗很友善,司业很和蔼,母后不是让我多读书吗?”
“去外祖家也能读书,听说他们请了大儒,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去江南看看吗?”姜皇后诱惑着她,“江南的冰糕、瘦西湖,茶点,你不是一直都想去试试吗?”
锦仪艰难地咽下了口水,勉强抵制住了对于江南茶点的渴望,“可是……我之前同阿宁姐姐约了一起去钟寺祈福。”
“从外祖家回来再去也可以啊。”姜皇后丝毫不放弃游说。
锦仪苦恼地看了姜皇后一眼,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但是去的话不就不能帮林子安过大考了吗?
这样岂不是言而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