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心里起了念,动作就没了收敛。
缠着姜新染的手指,将?她整个?胳膊困在副驾驶里不?能动弹,吻着她,全凭意气,一点章法也?没有。
从嘴唇到嘴角,又吻到了脖子根。
像要吃了姜新染。
从签了那个?所谓的“协议”以后?,顾若已?经?很久不?敢这么放肆了。
偶尔忍得艰难,还得在脑中快速飞转,找一个?能说服姜新染的理由,让她承认自己没有违反她们?的约定。
顾若虽比姜新染大不?了几天,但姜新染是在学校里成长的,自然比不?了顾若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起来的心机深重,那张轻飘飘的“约法三章”里顾若可以找出一万个?漏洞,活活玩儿?死姜新染,只看她想不?想罢了。
顾若当然不?想。
姜新染不?是生意场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合作伙伴,不?需要步步为营、暗藏算计。姜新染是顾若放在心里的人,唯一的那个?人。
顾若这二十多年,如行黑暗,如坠深渊,没有光,没有生机,也?没有希望。
认真想来,也?只有和?姜新染相逢的那两三年,真正让顾若感?受到了活着的意义。
遇到姜新染之后?,顾若的生命才终于有了色彩。
所以顾若从没想过对?姜新染算计,她只想用她的真心,换姜新染的真心。
姜新染被顾若亲得喘不?过气来。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见识过顾若的全部了,冰冷的、有控制欲的、失控的……现在发觉,以前那所谓的失控根本什么都不?是,那已?经?是收敛了心性以后?的顾若了,她的性情甚至没流露十分之一。
姜新染的嘴角和?舌根都在隐隐作痛,大概是被顾若咬破的。
她从来也?不?知道,原来接吻也?可以是让人害怕的事,完全不?像她们?第一次接吻,甚至不?像她们?的任何一个?吻。
没有一个?吻像现在这样?,让姜新染这么想逃,又无处可躲。
她心中缠绵的、浪漫的、让人仿佛飘在云端一样?自在惬意的亲吻,到顾若这里,完全被打破。
狂风骤雨来袭,席卷了姜新染的一切,她像是在龙卷风的正中心,被破坏性十足的强大力量裹挟着,无法摆脱。
别人是否也?会像顾若这样?呢?
姜新染不?知道,她无从比较。
她的所有关于亲吻的经?历都来自顾若,顾若就是最?好的。
现在,她有点不?确定了。
姜新染蹙着眉,转了转自己的脖子,想后?退,又被顾若的手掌贴住了侧颈,捏住了下颚,给带了回来。
再这么下去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死于亲吻的人类,然后?因为这个?过于奇葩的死因而被送上新闻头条。
意识快昏迷之际,姜新染脑海中忽然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她惊得后?背汗毛倒竖,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被亲而死登上头条,她力从胆边生,身?体里好像被谁注入了一股额外力量似的,奋起反抗,不?断地捶打着顾若的肩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呐喊。
终于有了一点效果,顾若放开了她,重新坐回自己的驾驶座上,仰头靠着椅背,嘴唇微张地呼吸。
唇角似向上扬,眉梢眼角流露着笑?意。
那勾起来的眼尾,流出的神态婉转动人,姜新染无意间一瞥,再不?敢多看。
只一眼,还未平复的心脏就更平静不?下来了……
她张大嘴,只顾往自己的肺里吸入尽量多的气体,胸膛一起一伏。
两边脸颊,比天边的晚霞红得更娇艳。
姜新染动了动眼睛,把视线落在自己窗边的后?视镜上,从镜子里看自己。
面上热度更甚。
镜子里的人狼狈得不?像话。
头发蹭乱了,领子皱皱巴巴地散着,还有果然破了的嘴角。
怎么看,都像是被……
姜新染的脸上热气汹涌,羞于往下想。
再看看脖颈和?锁骨上的痕迹。
或深或浅。
看得姜新染自己都心惊。
她开始后?怕起来,不?禁想着,也?许顾若刚才是真的想把她咬碎了吃下去。
这会儿?都已?经?这样?了,以后?还得了?
姜新染惊惧之下,连忙转头看向顾若,眼中的慌张害怕一览无余。
顾若看在眼里,咯噔一下,心里尚在温存的那点甜蜜滋味消弭于无形,一颗心仿佛哐当一下子跌进深潭,寒冷刺骨钻心地袭来,嘴边笑?意隐了下去,连眼神都凉了。
姜新染在怕她。
这是顾若最?害怕的事,日防夜防,今天终于还是来了。
姜新染怕她。
顾若早就猜到,当姜新染见识到真正的她时,会是什么表情。
现在姜新染的样?子,和?顾若预想里的分毫不?差。
像是见到了怪物,眼眶外扩,瞳孔收缩,脸上的惧意丝毫不?加掩饰。
顾若都能猜到,如果自己现在倾身?上前,姜新染一定会吓得肩膀都抖起来。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顾若有意地做出一个?身?子前倾的假动作。
果然看到姜新染肩膀一抖,往车椅里缩了缩。
顾若的心裂开一道缝,脸上泄露了一丝痛苦的表情。
顾若完全想岔了。
姜新染是有点怵,却不?是因为心底里恐惧顾若,而只是单纯的发愁:还来?别啊,再来一次自己晚上大概只能喝粥了,恐怕嘴角疼得张都张不?开。
她原想冲顾若发火的,眉头紧皱地责怪她:瞧瞧你干的好事,把我嘴都给咬破了!
可是余光一瞥,看到顾若把后?脑勺靠在椅背里,嘴角溢出一丝餍足似的笑?意时,要说的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心里有点酸涩,也?有几分于心不?忍。
顾若高兴一次不?容易,像现在这样?开心得藏不?住笑?意更不?容易。
何必这时候扫她的兴呢。
况且还是姜新染亲口答应过的,今晚不?会生她的气。
算了,今天就纵容她一回,由着她高兴吧。
于是忍着嘴角的疼痛感?,扯出一个?微笑?,看向顾若,轻声说:“怎么还不?走?再耽误时间,咱俩到那儿?都得半夜了,还玩不?玩啊?”
顾若眼底震动,“你……你还愿意去?”
“干嘛不?愿意?难得考完试,有机会痛痛快快玩一场。”姜新染笑?道:“出发!”
顾若垂着眼眸,目中闪过了些复杂的情绪,嘴唇嚅动,没有说话。
她想问姜新染,是为了安慰她而故作轻松,还是真的没在害怕她。
不?敢问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