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舒抽噎的声音停了,红着眼睛从臂弯里抬起头来,晶莹的眼泪还?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只?是少?女的嘴角好像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整个脸分裂成皮哭肉不哭的样子,完全?没有?身?为美少?女的自觉性?。
班上哭泣的声音也是一哽,像是被人强行掐住喉咙。
十三班变得格外的安静。
只?有?电风扇呼呼的声音。
转动着伍媛刚刚“我去找罪受啊!”的余音,循环在耳边播放。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看着伍媛,伍媛小心翼翼的咽下嘴里的一口冰糕,感觉从来都和蔼可亲的同学们的眼神都不那?么友善了!?
“一班太苦?”
“你是去找罪受?”
“媛姐,你知道什么是凡尔赛发言吗?”
“媛姐,别怪兄弟们不顾念以前的情分。”
不知道是谁手快,十三班教室门被“啪——”的关上,大门不甘心的发出吱嘎的声音,最后还?是难抵大力,被紧紧合上。
伍媛:怎么有?种关门放狗的感觉。
男生整齐划一的站在门口,挡住门外的视线,女生擦干眼泪站起来,走向?伍媛。
伍媛下意识的后退,小腿撞在椅子上,重心不稳一屁股坐下。
手上的冰糕被一把夺走,伍媛惊奇地回头,苏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媛姐,你知道马杀鸡吗?”
不一会儿,十三班穿出又哭又笑的求饶声,吵得窗外树上的麻雀都忍不了了,四散飞来,惊起一片树枝的颤动。
“我错了我错了。”
伍媛来不及擦干眼角的泪水,又被捏了一下肩膀,又痛又痒的苏爽,“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舒没好气地松手,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在地上,地上那?些不敢见人的私心已经都见光死去,只?剩下坦坦荡荡的安慰。
正好。
苏舒笑了。
十三班都笑了。
他们的主心骨还?在,就真的很好。
周振勇不好,他捏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电话号码,想?要按下拨通却又将手收回来。
太唐突了。
周振勇郁闷地灌下一口浓茶,苦涩的味道刺激味蕾和上皮组织,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算了。
不如不问。
周振勇将手机仍在桌子上。
不就是其他班老师看着火箭班吴斌带着伍媛走了吗?
这成绩还?没出来呢!
转班的事情,肯定没有?定数。
比出成绩更重要的,是伍家?的搬家?。
东城那?边的房子本来卖不出去,没想?到迎来了财神爷,一天?卖出一栋房子,听说那?个新来的业务员,一步登天?都成了主管,于是交房变得异常的迅速通常,房间都是精装,如果伍家?四口想?,可以一天?住一层。
没错,伍雄没有?买别墅,伍媛随口说了一句大平层也很好不错,伍雄以为伍媛喜欢,看着大平层真的漂亮,当?即一拍板定下来。
一栋。
当?然?伍雄不会知道,大平层真的很好出租,黄金高新区发展地段的一栋大平层,紧紧用?来住宿,简直是暴殄天?物。
不过后来真租出去了。
光是收租子,伍家?都成了银行VVVIP客户。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唯一知道前景的伍媛忙于期末考试,根本不知道家?里买了什么样的房子,还?在默默希望爸妈不要把房间装成宫殿,跟不知道家?里做的钱生钱钱钱钱的壮举。
四道街的小楼里其实没什么东西,距离拆迁也还?有?一段时间,但是伍家?夫妇盘下新的店面?,想?要在城东开一家?新的饭馆。翻了翻黄历,找了个不错的日子,就寻思着一起搬过去。
搬家?并不是什么隆重的事情,但是四道街的街坊领居全?部出动,搞得原本就狭窄的小巷彻底堵了个水泄不通。
顾奶奶早上的时候铺子里卖点早餐,简单的豆浆油条,明明是人少?的周六,意外的迎来了一个早高峰。
顾甚之在一边帮忙,他这几天?有?些热伤风,戴着口罩熟练的收拾塑料碗筷,只?露出来的眼睛,吸引了不少?路过女生的注意,不少?人直接红这脸上来,带走一两根油条。
“吱吱。”顾奶奶把手上的面?粉在围裙上擦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你得多来。”
“好。”
毕竟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忙。
“你这张脸,就是招牌,以前人家?有?豆腐西施,你这算一个油条王子?”
顾甚之:.......
鞭炮声突兀的响起,小巷子里传来欢呼的声音,拥挤的人潮缓缓让出一条道路,从里面?出来一辆货拉拉?
货拉拉的货箱还?违规拉了一个人,头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迎着早晨的太阳,顾甚之只?能微眯着眼睛,聚焦视线。
伍......媛?
顾甚之的眼睛缓缓睁大。
伍媛转过头,跟顾奶奶挥手告别。
视线从顾甚之的身?上擦过,没有?丝毫的停留。
“奶奶,那?是?”
顾甚之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好像心口戳了一下,不疼,只?是酸涩难捱。
“那?就是伍媛啊,你同学,拆迁拆了一个亿的那?个,就是他们家?。”顾奶奶乐呵呵地解释。
顾甚之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奖学金从上千变成上万,因为学校被追加了一大笔赞助金,却又多出来一个名额。
名额今年也填不满了,学校左思右想?,将名额减少?,却将奖金提高。
有?了这比奖金,顾甚之不用?操心一年的房租了,顾奶奶换了新的炉灶,吸得油烟更少?了。
一切都很好。
除了伍媛的离开。
不进一班,搬离四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