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秋的表情还算平静,语调也没有明显的波澜,可嘴角却微微撇起,仿佛对这玄法仙门的后期之秀带着一丝难掩的鄙夷。
谢明非:“你是不是和他们有什么过节?”
虽然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但谢明非发现关秋除了怼她的时候,平日里是个不会轻易展露情绪立场之人。这样明显带着偏见,好像还是第一次。
关秋冷笑:“华而不实,愚弄人心。”
谢明非双眼一眯,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看来关秋和他口中的宣法司虽然同属魏廷,却非但不是一路且多有相轻之意。关秋修行不浅,看渊源算是儒门出身,看态度却和魏帝御口亲封的国师一脉似有嫌隙。自古儒门常有弟子涉入红尘辅佐帝王登极御顶,除了济世,也有向天下张扬儒道的缘故。如今见其他门派借由皇权广传教法从而感到担心了不成。
谢明非:“印象中各派内门虽然隐世不出,可也有不少外门弟子在外行走布道,信仰在世人心中早已根深蒂固。若玄元法门真如你所说毫无根基来历,后来者难为,若不能作出些惊奇之举,恐怕根本不会有人理会。”
关秋神色一恼,冷笑道:“看来你倒是赞同。”
谢明非:“我可没这么说。”
关秋:“哼。”
说着他几步上前将门口的符纸揭下。
“你且瞧瞧,这是什么。”说着,关秋将符纸朝谢明非眼前一放。
谢明非双手接过,方才一触动指尖便传来一种奇异的感应。这种感觉十分熟悉却又让她感觉到一阵莫名心悸,仿佛一瞬间有人撅住了她的心口,滞闷的让人无法呼吸。
见她神色微变,关秋幽幽口:“你看出有什么不对劲了。”
谢明非恍然回过神来,摇头道:“这东西的确有些奇怪。”
关秋连忙问道:“有什么奇怪的。”
谢明非:“一开始我以为这符咒画法虽然奇怪了些,却只是寻常趋吉避凶之用。可方才我拿在手中,却觉得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能够与之产生共鸣,令人心绪难平。”
关秋继续道:“这符名为神清符,符纹乃是当朝国师所制。顾名思义,不仅能驱邪化厄,据说还能点化人心。说是将此符咒悬于床头门上,日日抚拭能净化人心恶念。宣法司时常派出绣衣法使,将这种符咒定期分发又按月收回,然后开坛做法,说是能够净化众生心中怨晦之气。”
谢明非神色微变:“还有这种东西。”
关秋:“常人若是心烦意燥,每日抚拭之时的确能感觉心神为之一清。仅仅是书于纸上便能达此功效,绝非寻常咒法能够奏效,符箓上极有可能藏有牵动神魂的璇玑。你魂体受损,对此当尤为敏感,可能感受到有何异样?”
谢明非转眼看向关秋,神色一冷:“你是故意的。”
关秋默默盯了对方一阵,平静道“并非是我故意为之,我只是看你神情有异,所以才多此一问。”
谢明非面色一沉:“既然如此,这符咒当真是有效。为什么你对此颇有忌惮,莫非当今儒门,如此没有容人之量。”
关秋眼中闪过一丝愤然,然而很快又平静下来,解释道:“这东西看似是个宝贝,可据我所知各家各户悬贴此符者,大多没有什么好下场。”
谢明非:“你这话什么意思。”
关秋:“宣法司向四方宣扬玄元法门教义,沿途向传闻有妖鬼滋扰的村镇布施符咒。起初成效斐然,让不少民众对其信而服之。可实际上这么些年来,各地妖邪鬼祟之事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而那些张贴神清符的人家,也并没有安宁祥和道哪里去,反倒是家中频出早夭之人。”
谢明非不解道:“妖祟横行也许只是巧合,一时无法定论。至于另一条……若当真如此,那些村民又岂会听信任之。”
关秋沉声道:“这便是其中不解之处,这符咒……仿佛能让人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