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亭说骆远写的名字没有他写的好?看。
嘉禾垂眸看风筝,沈云亭在?风筝上写满了她的名字。
他的字一如既往的好?,行云流水、端正?隽秀,而骆远的字一笔一画稍显稚嫩。
嘉禾如实道:“你的字写得比骆远的好?。”
这句话便令在?墙那一头的沈云亭狂喜雀跃,轻笑出?声。
可紧接着嘉禾补话道:“你的字虽比他好?,却不如他那般真诚。对你而言写几个字不过须臾便能?完成,他却花了整整几晚来练。”
曾经?的她甚至连沈云亭一个字也求不到。
沈云亭笑容消失,心下有些慌,他隔着墙问:“那我该怎么做?程姑娘,我要?怎么做你会高兴一些?你教教我怎么喜欢一个人。”
嘉禾将风筝扔还给了他:“我教不了你,我也不懂。”
她想她也不懂怎样去好?好?喜欢一个人。
她喜欢了沈云亭两世?,喜欢到失去自我。而如今她找回了自我,却好?像没有办法同从前一样满怀赤诚地去喜欢上任何人了。
“你懂的。”沈云亭固执地追问,是嘉禾教会了他什?么是喜欢。
“我会好?好?学。”
“你再多?看看我。”
可无论怎么说,墙那头也没再有回应。
嘉禾走了,没再与他交谈。
天?色不早,嘉禾送别了骆远。
骆远临走前告诉了她一个好?消息。
“小禾苗,上头说我在?军营干得不错,要?给我升迁。等我下回涨了工钱,给你买胭脂。”
嘉禾愣了愣,回过神来忙朝骆远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用的用的。”骆远羞红着一张俊脸道,“我听弟兄们说,女孩子都爱胭脂。我见你常用,定是很喜欢的。你喜欢的东西,我自然要?买给你。”
嘉禾不是没喜欢过人,骆远言下之意十分明了,她自然是懂的。
还未等嘉禾回话,骆远就羞赧地跑开了。
骆远走后,嘉禾在?门口呆站了好?一会儿,她正?出?神,玉筝坐着公?主府的马车来了永宁侯府。
玉筝近日气色好?了不少,延庆帝见她身子日渐好?转,也允了她可以偶尔出?公?主府散散心。玉筝从马车上下来,粉润的小脸带着笑,已全然没有了三个月前的颓色。
嘉禾看向玉筝,笑问:“来寻阿兄?”
阿兄同玉筝这些日子走得很近,两人眉来眼去的,就差捅破一层窗户纸,昭告天?下他们彼此喜欢了。
玉筝面上泛起一层薄红,羞道:“的确是来寻他的,不过也有件事要?找你。”
嘉禾问:“何事?”
玉筝偷笑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一根小兔子糖人和一张折叠的纸条递到嘉禾手?上。
嘉禾看了眼小兔子糖人,脑海里闪过一张熟悉的脸,微微怔了怔。
玉筝凑到嘉禾耳旁,悄声对嘉禾道:“是太子皇兄托我带给你的。”
嘉禾盯着小兔子糖人,想起了幼时同太子的初遇。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低头打开那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上道——
明日城南诗会上见。
玉筝笑嘻嘻地看向嘉禾,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嘉禾,意味深长道:“太子皇兄很是不错,温柔和善又?很会照顾人。”
玉筝话这话说得颇有深意,嘉禾一时呆愣在?了原地。
她捂着嘴朝嘉禾偷笑了声,迈着轻快地步子进?府里找程景玄去了。
***
程景玄一早便收到了玉筝的小信鸽送来的纸条,说她今日回过来永宁侯府一趟,顺道来看看他。
他早早地坐在?院子里的凉亭下等玉筝。
玉筝穿过长廊,轻着脚步走进?院子里,一眼就捉到趴在?凉亭石桌上打瞌睡的程景玄。
她默不作声走到程景玄身后,伸出?纤细的小手?一把遮住程景玄的眼睛,出?声调侃道:“是谁来了?”
程景玄瞌睡一下醒了,“噌”地一下站起来,喜道:“小玉!”
确认心意后,程景玄对玉筝的称呼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更亲近的“小玉”。
程景玄伸手?挪开玉筝蒙着他眼睛的手?,转过身正?对着玉筝,一双眼里只?有他最喜欢的小玉。
玉筝瞥见程景玄炽/热的眼神,羞答答地红了脸。
那是她从未在?别的男子眼睛里看到过的眼神,赤诚火热,像一团火焰将她包围,让她有一种深陷其中的感觉。
程景玄像只?张着粗糙翅膀的大鸟,用自己的羽翼将她护起来。
前些日子,唐律那个登徒子又?跑来她跟前哭诉说自己错了求她原谅的鬼话。她看在?从小到大的情分上,对唐律一再忍耐。
可程景玄告诉她:“我的公?主凭什?么要?受人欺负!”
他说什?么便做什?么,连着几日未合眼,蹲在?公?主府门口守着,唐律来了三次,他次次折磨得唐律屁股尿流,只?喊求饶。
自那之后唐律便不再来公?主府烦她了。
她整个心前所未有的解气和舒坦,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好?像只?要?程景玄在?,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玉筝想起这些事,再看看程景玄,从前总觉得这人相貌平平,可越看越觉得每个点似乎都长在?了她的喜好?上。
玉筝羞答答地坐到了程景玄身旁,程景玄替玉筝剥起了枇杷。
他细心地剔出?枇杷黄澄澄的果?肉放在?玉筝面前。
玉筝挑了一块抿进?嘴里满是酸甜。
两人你侬我侬害羞了一番,玉筝开始说起了正?事。
玉筝戳着手?指,支吾道:“有件事我想同你讲。”
程景玄立马挺直了背,认真听训:“你说什?么我都听。”
“我父皇他知晓了我同你的事。”玉筝道,“他说……”
程景玄紧张地问:“他说什?么?”
玉筝双手?托着脸,一双水灵灵的杏眼满含笑意望向程景玄:“他说你若想尚公?主,他不是不能?同意,只?是……”
程景玄:“只?、只?是什?么?”
“只?是父皇说了,之前有过蕙姑姑的前车之鉴。你若要?尚公?主,不得纳妾,不得有通房,也不得有外室。”玉筝叉起了腰,眼珠骨碌碌一转瞎编道,“违者宫刑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