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福康安顺势纠正,态度极其自然,并无一丝慌乱,“喔---她阿玛明山也是镶蓝旗的,她能中选,我身为副统领亦有奖赏,是以对这个名字略有些印象。”
如此解释也算合情合理,那拉氏也就没怀疑什么,只在儿子跟前抱怨自个儿倒霉,一直念叨那镯子,福康安也晓得母亲对父亲情深一片,镯子碎了自是伤心,好奇追问起那镯子的来历,才知这是当年孝贤皇后赠与他阿玛之物,还说这镯子原本是一对儿,那么另一只呢?还在他姑母那儿吗?莫不是直接陪葬了吧?
若然陪葬,那可真的找不回了!原本此等小事用不着他来管,但一听说是与晴云有关,那就是和舒颜有关,福康安不禁想着这姑娘也够倒霉的,总在遇上麻烦事儿,说来也算相识一场,他能帮则帮,便又去找他二嫂,料想她久居宫中,应该晓得另一只镯子的去向。
说来也巧,关于那镯子,容璃还真的知晓,“当年愉妃娘娘诞下五阿哥之际,皇后娘娘将另一只镯子赠给了愉妃,那镯子应该是在愉妃那儿,并未陪葬。”
只要没陪葬,一切都好说,福康安定会想法子去找,拱手道罢谢,刚要告辞,但听四公主又道: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还年少,有些往事可能不大清楚,往年皇阿玛有意将你姐姐许给五阿哥,后来此事没成,愉妃为着此事耿耿于怀,料想你若是为额娘去求镯子,愉妃定然不会轻易给你。”
这事儿他的确不大清楚,但也隐约听母亲提过,即便有困难,他也不会放弃,再想旁的门路便是。
五阿哥才封亲王没多久便已病逝,愉妃白发人送黑发人,自是伤心过度,性子变得越发孤僻,且又与他家有些小过节,正如四公主所言,福康安若贸然去求,十之八九只会被回绝,那他只能借皇上的势来达到目的。
次日早朝过后,福康安随侍于皇帝左右,乾隆正在批阅金川那边递上的奏折,不禁心生感慨,“当年你阿玛也曾平定过金川,时隔多年,金川再次叛乱,可惜他英年早逝,放眼当朝,很难再找到像他这么懂朕之心,为国殚精竭虑的臣子。”
说起傅恒,乾隆不觉又念起富察氏,“你姑母去后,朕每每看见你阿玛,便会想起你姑母,而今你阿玛也不在了,朕一瞧见你啊!就想起福薄的永琏,唉!”
在人前他是果敢的帝王,坚强睿智,实则他的心也很柔软,福康安时常能看到皇帝一个人对窗沉思,目光恍惚,想必是在思念他的姑母或其他故人。
福康安深知皇帝对他姑母的那份情至纯至圣,无关家世或利益,他也从来没想过利用这一点去做什么,可这一回,为了得到另一只镯子,他只能耍些小手段,趁着皇帝思妻心切之际,顺便说起那镯子的事,但他没敢说是哪家秀女摔碎了镯子,只说是他额娘不小心弄碎的,
“额娘对那镯子视若珍宝,见镯如见我阿玛,如今镯子损坏,她悲不自胜,奴才打算找匠人用金艺将镯子嵌合,可额娘她却说翡翠有灵性,镯子一碎魂便没了,再嵌合也是徒有其表,唉!看她那般伤怀,奴才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好受一些。倒也跟人打听了,那些个掌柜都说一时间找不来那样上乘的翡翠,得等时机。”
乾隆这一生,见过无数珍宝,大都过眼就忘,但对于富察氏所拥有之物,他都记得一清二楚,自然那对镯子也不例外,只因皇后将贵重之物赐予旁人之前都会跟他说一声,是以他对此物有印象,且乾隆也是个大孝子,一听乖侄儿说想为母分忧,自当伸出援手,
“若朕没记错的话,愉妃那儿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不若你拿去,好给你母亲做个念想。”
有皇帝这句话,福康安也就放宽了心,感恩戴德的向皇上道谢。乾隆也没含糊,当即便派吴书来去愉妃那儿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