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点半,餐吧里的杜莹莹托着下巴,打个大大的哈欠。
几个男人“三国杀”上瘾,迟迟不走,另两桌学生聊理想聊人生,挥霍着无处安放的青春,面前参差不齐的玻璃杯。
蒋萌已经走了,于耀阳倒还精神,挥着手:“走吧走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还说去吃火锅呢!只好明天再说,杜莹莹拉着徐莉打道回府。
路过必胜客,进去点些沙拉披萨,她要了抹茶拿铁、焦糖拿铁和红豆奶茶,被徐莉嘲笑了。“什么桌游,我看你开的是奶茶店。”
杜莹莹每种喝一口,认真辩解:“知己知彼嘛,奶茶很挣钱的。我和胖头鱼第一天就分工,他负责外面和业务的事,我负责后勤和宣传。”
徐莉埋头吃披萨,半天才说:“我数了数,从下午17点半到18点半,14个人进店消费,12个人看了看又走了。”
没办法,店面有限,坐不下了。
她惋惜地长吁短叹,“就像看到人民币长着翅膀飞走了。”
徐莉叉着一块披萨,盯了她一会,忽然笑了:“杜莹莹,我跟你住了4年,认识9年,直到今天,你才成熟了一点。”
真的是这样吗?
她沉默,想问问以前的事,徐莉已经低下头,“说实话,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我以为马浩宸低个头,认个错,你就回去了。”
视野突然模糊了,杜莹莹用餐巾纸拭一拭。“什么呀,说的我很蠢似的。他他他又不是什么明星,又不是富豪二代,我凭什么忍着啊。”
徐莉把披萨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干得漂亮。杜莹莹,如果你回头,男人心里就会想,和别的女人上床都能忍,你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忍?”
她把吸管塞进嘴里,大口喝着热腾腾的饮料。
“店里第一天就这么火,你忙得过来吗?”徐莉略带担忧,“茵茵快上学了,我公司那些有孩子的女员工,三天两头请假早退,不是孩子病了就是家里有事,总放我们老大鸽子。我们老大每年都说,再也不招女员工,然后每年打自己脸。”
杜莹莹拍拍好友胳膊,“安啦!我想过了,莹莹户口跟着马浩宸,上学是不用愁的,即使我忙起来,他也能去接送,何况,我家里还能帮帮我。”
马浩宸住在很好的地段,小学初中都是全区前十,初升高就得茵茵自己考了。
“你家?”徐莉惊讶看一看窗外,“太阳从西边出来啦?”
杜莹莹被逗笑了,又有点羞愧:大学时光,徐莉总念叨攒钱,她傻乎乎的,觉得这个人市侩。结婚时徐莉劝她,从娘家要点钱,和马家的礼金加起来付个首付,可钱被家里拿走了,她怀着茵茵,觉得“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慢慢地,徐莉也懒得说了。
杜莹莹把芬姨的事情讲了,“过完年,她特意给我电话,说有事可以帮帮我。”
徐莉继续吃东西,“算你运气好。”
回家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又笑又闹,指点着橱窗里的衣裳,聊着最新电视剧,初夏月光撒下来,仿佛回到大学时光。
路过一家律师事务所,徐莉瞥了一眼,“我集团有人离婚,双方抢小孩抚养权,女的把小孩带回老家,藏了半年,男的带着亲戚杀过去,把小孩抢回来,也送回老家去了。离婚官司打完了打抚养权官司,1审2审加起来,小孩两年没上学了。”
她叹息,“这么惨。”
“另一个人闹离婚,刚好反过来,外面都有小三,都不想要小孩。”徐莉面无表情,“小孩姥姥姥爷带着,爷爷奶奶给钱,爸妈都生了新的小孩,上学都没人管。”
杜莹莹沉默:某种角度,马浩宸还是有底线的。
回到家中,她把备好的崭新被褥铺在主卧,又拿出新的毛巾,徐莉在阳台煲电话粥,声音随着晚风吹进来,不离“老夏”两个字
老夏?
杜莹莹心里咯噔一声:
上一世,徐莉与家里人的关系不好,性格孤僻、独立,一直没有男朋友。父亲去世之后,母亲被病痛折磨,她也精疲力尽,不得不外出散心,去郑州找徐莉度假,才知道,后者暗恋集团一个叫“老夏”的有妇之夫很多年,始终求而不得。
那时候,她和徐莉都35、6岁了。
“老夏?”等徐莉回来,她故意咬文嚼字,“这个姓不多见啊,夏什么?”
很罕见的,徐莉脸庞浮现发自内心的崇拜和敬慕,滔滔不绝地,“夏冬青,美国回来的大牛,生物经济学博士,我们老总可器重了,车接车送,称兄道弟--郑州小地方,和北上广深和你们这里没法比,遇到一个有能力有才干有信仰的人不容易。”
她听了一会儿,冷不丁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徐莉白她一眼,“年初开始,夏博士带我们这个项目,正大刀阔斧改革,梳理脉络、完善流程,喏,你就等着姐姐我买车买房吧。”
她想一想,“这个姓夏的多大年纪?”
徐莉想也不想就答:“75年的,戴个眼镜,文绉绉的,说话很斯文,有点像张学友。你说,我是不是年纪大了,以前在学校看到这种人,总觉得装逼,现在看着挺顺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