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这种地方,敖丙大抵是不来的,但之前偶尔会跟哪吒去厨房找吃的,所以知道在哪。敖丙出了门,便一路狂奔,往厨房方向来。
此时还为时尚早,仙童都还没起床,所以厨房里冷锅冷灶的。敖丙虽说弄粥给哪吒喝,但他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弄。他是太子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哪里会弄。
敖丙看着清冷的厨房,有些为难起来,他想着粥的样子,是由米和水混合成的,那就是要找米和水,然后一起煮。他这样想之后,就在厨房里翻找起来,好不容易找着了米缸,抓了一把米,扔进锅里,想了一下,好像不够,又扔了一把,然后舀了一瓢水放进锅里。他也不烧火,直接用法术让那水沸腾起来,只见米在锅里上下翻腾。
敖丙努力了一会儿,看着像熟了,闻着味儿是这个味儿。敖丙想着哪吒着急吃,听师父说的,好像这粥是一副良药,一吃进去就好了。敖丙见熟了,当下忙拿了碗,盛了一碗粥,拿了托盘就端去给哪吒,出了门发现忘了拿勺子,又折回去拿,真是好一阵忙乱。
敖丙心里着急给哪吒喝,但又怕跑太快粥洒出来,所以他不是跑,而是疾走。手上稳稳当当,脚下却生风。
敖丙端了粥回房,太乙真人已经走了。哪吒还躺在床上。敖丙端了粥过去,叫着他:“哪吒,我把粥端来了。你起来吃吧。”这一路风吹吹,粥都快凉了。
哪吒难得生病一次,就拿乔起来,在床上闷哼哼地道:“你喂我啊。”
“那你快起来。”敖丙端了碗,坐在床边看着他,哪吒软绵绵地爬起来,看着敖丙笑嘻嘻。
敖丙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哪吒看着他,含了一口,忽然瑟缩了一下,“唔,有点烫。”
敖丙道:“烫吗?那我吹吹。”
“嗯。”哪吒看着他,敖丙吹了一下,再递到他嘴边,哪吒含了进去,刚嚼了两下,皱了皱眉。
“怎么了?”敖丙看着他皱着的眉头,小心翼翼地问:“不好吃吗?”
“这粥……你煮的?”哪吒看着他碗里的粥问。
“对啊,厨房没人,我自己煮的。”敖丙道,“是不好吃吗?”
“没有,挺好的。”哪吒嚼了嚼,硬吞了下去,这粥……看似熟了,其实还是生的,没熟过心。
敖丙一口都没尝过,自然不知道其中缘故。敖丙又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吹,然后递到哪吒嘴边。哪吒什么都没说,吃了进去,还夸赞他,“饼饼真棒,还会煮粥了。”
“你别夸我了,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敖丙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哪吒看着他这副样子,感觉很受用。又吃了一口他递过来的粥,嚼着嚼着,嘎嘣,一颗沙子差点没把他牙给嘣了。哪吒忽然停顿,一脸痛苦的表情,敖丙不由紧张起来,问:“怎么了?”
“哦,没事。”哪吒仔细嚼了嚼,连同那颗沙子一起吞进了肚子,吞进去之后,牙还隐隐作痛。
哪吒忍不住问:“你以前没煮过粥吧,你是怎么煮的?”
“哦,也不是很难,”敖丙边喂他边道,“放米,放水,然后用法术煮滚,就可以了。”
“除了放米,放水,用法术煮滚,还有别的步骤吗?”哪吒问。
“还有什么步骤?”敖丙问,“不就是这样煮吗?”
“哦,没事,好像也是这样煮的。”哪吒道,看来他是没淘米了……哪吒心里暗暗地想。吃他递过来的粥时,忍不住小心翼翼起来,再不敢大口大口的嚼,生怕又嚼到一颗沙子。尽管他再小心翼翼,还是嚼到了一颗,他忍着痛苦,不动声色的,又把那颗沙子吞了进去。
这粥喝完,哪吒也出了一身大汗。
哪吒见粥喝完了,松了口气,道:“我吃饱了,想躺会儿。你不用管我,自己去吃点东西吧。”
“嗯,”敖丙应着起身,哪吒重新躺下,两边牙齿还隐隐地疼。
敖丙端了碗回厨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声音道:“这谁煮的粥啊,都没煮熟。”
敖丙听了一惊,快步走进厨房,道:“没煮熟?”
两个仙童正站在那里看着锅,道:“没熟啊,你自己吃吃看。”
敖丙听了,端了碗过去,直接拿勺子舀了一勺锅里剩的粥,放到嘴里嚼了嚼,刚嚼两口一股生涩难言的味道就在口中化开,跟平时吃的软糯的粥根本不一样。这粥,很硬很难吃,这么难吃的粥,他居然喂给哪吒一口一口地吃完了。哪吒还夸他会煮粥,还说的那么坦然。敖丙脸轰的一下,烧了起来,他忽然觉得有些羞愧难当。
“是不是没熟?”那仙童看着他问,“是你煮的吗?”
“嗯,”敖丙低声应着,“是我煮的。”
仙童看着他的空碗,问:“你给谁吃了?”
敖丙道:“给哪吒。”
仙童道:“他没说啥?”
敖丙道:“他说挺好的。”
两个仙童面面相觑,敢情这哪吒品味还挺独特。
“那你们是怎么煮的?”敖丙问。
“你要学吗?”仙童问。
“嗯。”敖丙点了点头。
“那你看着我们煮吧。”仙童道。
“好。”当下敖丙便跟两个仙童在厨房学习起了怎样熬粥,顺便也学了怎样蒸馒头,怎样煮小菜。
在学习这方面,敖丙学得还挺快。这俩仙童一个名唤小丁,一个名唤小寅,两个身高差不多,但比起敖丙还要矮些。
此刻敖丙听他们两个一边做一边说,听得专心致志。数月来他们之间都没什么交集,因为敖丙现下跟他们学习,彼此忽然热络起来。小丁热情些,小寅稳重些,都很友好。
乾元山上还有其他仙童,负责乾元山的其他工作,这两个仙童主要是负责膳食的。
仙童,本就如同仆人一般的存在,与哪吒和敖丙这样正规的入室弟子不同,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哪吒和敖丙也是他们要伺候的主人。地位身份是不一样的。此刻敖丙“纡尊降贵”地向他们学习讨教,两个仙童心里都有些激动。
哪吒在房里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再起来时,病就好了七八分。这也得益于他年轻,爱运动,身体恢复能力快。哪吒见浑身湿黏难受,便拿了衣服去洗澡。一出门,一股冷风吹得脊背凉飕飕。
泡在温热的温泉池里,哪吒舒服地呼出了口气。他仔细清洗了一下身子,从温泉池里出来的时候,感觉病都好了。
哪吒回房,见敖丙正从房里跑出来,样子有些慌张,哪吒问:“饼饼,怎么了?”
“哪吒!”敖丙见到他,定了定神,道:“你去哪了?师父不是不让你出去受寒吗,你怎么跑出来了……”
“哦,我出了一身汗,去洗了个澡。”哪吒解释道。
“洗澡啊,我还以为你跑去哪了呢。”敖丙呼了口气。
“我没事了,你不用紧张。”哪吒看着他笑。
“谁紧张你了,”敖丙嘴硬地道,“要是再冷病了,是你活该。”
两个说着话一起跨进了门,哪吒看到了桌上的饭菜,身子有些僵硬,虽然饭菜看起来很正常,但要是出自敖丙之手的话,还是不免令人担心。
“吃饭吧,”敖丙招呼着他,“这回……是熟的了。”
哪吒听了,看着他笑,“你都知道了?”
“嗯,自己尝了一口。”敖丙说着,又有些埋怨,“哪吒,要是生的你早说嘛,何苦吃下去,又硬又难吃。”
哪吒看着他,笑意盈盈地道:“我觉得好吃啊。”
敖丙看向他,看到他一双放电的眼睛,不由心神一荡,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快吃饭吧,别贫了。”
两个沉默着吃饭。还是一些素饭素菜,不算特别好吃,但经过早上一轮摧残之后,哪吒此刻能吃到正常的熟的饭菜心里已经感恩戴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