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绍笑意深了几分,“太子如今已是有些时日未上过早朝,侄子还听说东宫以及别处的府邸皆无太子的消息,侄子就是不明白这太子能去哪了?”
艳阳高照,明艳的阳光落满了整个玉石阶梯。拓跋虞抬步望着台阶之下,转身对着他慢慢勾起一抹笑来:“这话说的倒是让人糊涂了,太子如今何在,怕是得问殿下了吧。”
拓跋绍心底一惊,按压住内心的慌乱,拂袖怒道:“皇叔可千万别血口喷人!皇兄何在我又怎能知道!”话落便摔袖离去,只是脚步微微有些慌乱。
拓跋虞侧身嗤笑,看着头顶的那轮光晕,微微出神。
四周一片葱郁,河水湍急流过,虽天色有些深了,河边依旧能看到些女子在浣洗衣物。
今日一早便从集市上回来,趁着天未黑透便赶着把前几日堆积的衣物拿出来洗。
木兰把一大盆子衣物放在地上,刚准备撸上袖子开始动手,却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木兰循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名妇人和一长相清秀的姑娘在浣洗衣物。看仔细了,才认出原来这是杜家母女。
杜家在这一片可是有名的刻薄,虽家境比一般人殷实些,却是个不大好相处的。尤其是这位杜夫人。
杜母已是上了些年纪,颧骨略高,眉眼尖细。
她身旁的那女子倒是生的温婉可人,小巧精致,一身浅蓝裙衫,露出两截白嫩嫩的手臂搓洗着手上的衣裳。
“你啊,非不听劝。现在不嫁,以后再嫁可就难了!人家孟公子怎么了,也算是仪表堂堂了,家境又殷实。给人家做二夫人还能委屈了你?”
杜母皱着眉,低声埋怨道。
女子一言不发低头闷声搓着衣裳。
“你看看,咱村里那个姑娘到了你这个年龄不嫁啊!除了那个木兰,二十的岁数了还没嫁出去。你若是现在不嫁,以后你也得成她那个样!”
听到这儿,木兰神色一僵,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衣物。
是了,一般的姑娘十五六的年纪就嫁了。而她已是年过二十却还未出嫁。
其实期间也不乏有人求娶。
十年之约,如今仅剩两年。她不可失信于师傅。
木兰低了底头,继续洗着手中的衣衫。
没过一会,耳边传来几声抽泣声。
木兰探头瞧去,不知何时杜母离开了,只剩下那一女子孤零零坐在石头上,头掩在双膝里呜咽啜泣。
木兰愣了愣,这这怎么哭起来了。她要不要上前安慰几句,正犹豫的时候。倏然眼前一花,只听扑通一声,水上冒出一阵水花。
当下一急,木兰连鞋子都没脱,快速跳入河水中。
废了好大的力才把她给拖了上来,此时两人已是浑身湿透,一片狼藉。
木兰急忙给她按压胸口,没一会女子口中吐出些脏水来,缓缓睁开了眼。
木兰松了口气,没好气道:“你这姑娘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就是嫁人么,你不想嫁他们难不成还逼你。”
女子意识清明后,红了红眼欲言又止。
木兰颇是无奈,扶住她的肩膀道:“姑娘。人生又不只是嫁人一件事可以做了。为什么一定要用自己的命来反抗呢?你想想,前些年饥荒干旱不都过来了,这么点坎怎么就过不去了呢?”
女子愣住,擦了擦眼角,低低说了声:“谢谢。”
木兰叹了口气,看了眼已是沉沉的天色,便告别了她,急忙洗完剩下的衣服离开。
浣洗完衣物天色已然黑透了下来,木兰端着一盆衣物,路过何大娘家倏然听到物什落地的动静。
脚步一顿,见其大门紧闭,又上前侧耳倾听。
“娘!您别逼我了,行么!”
“我逼你!你个没良心的!我怎么逼你了,你娶谁不行非要娶杜家的女儿,他们家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一个个趋炎附势,刁钻刻薄。你要是娶了她以后就别叫我娘!”
木兰从未听过何大娘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说过话,想来何大娘应是极力反抗这门婚事的。
“娘!杜家人是不好,可若兰不是这样的,她不会嫌贫爱富更不会是个虚荣的姑娘。”
“停!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同意!我从小惯着你,什么都没逼过你。就这一件事必须听娘的!”
木兰心下一惊,刚才不是让她碰到了杜家母女。听人说杜家有三个女儿。前两个女儿前几年都嫁了出去。
难道...她刚才救的就是杜若兰!她说这姑娘怎得想不开,原来她娘是来棒打鸳鸯来着。
罢了,这事她也不好插手。
窗外的蝉鸣起起伏伏,月色透过纸窗落下一层淡淡的光辉。
又听不远处那团黑影翻了个身。
木思眼尾挑了挑,不知今日是怎么了,这女人回来就一副闷闷不乐,倒是有些反常。
一声极微的叹气声从口中发出,木兰侧着身子枕在臂上,心中思绪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