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杜夫人站到门前唤了几声。
听着里面没动静,心底撩起火来。
这丫头是怎得了?到了这节骨眼上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又用力敲了敲门,还没动静。杜夫人后背升起一股凉意。
不会真出什么事儿吧!
正欲呼喊,门却被打开。
只见杜若兰一身红艳艳的嫁衣,头上顶着盖头,直直站在面前。
杜夫人心底松了口气,“你这丫头是要吓死娘啊,怎么不说话!”
见女儿转了身不语,以为还在生闷气。
杜夫人语气软化了些。“娘知道你生气,可是再过十几年,你再回头看,你会觉得娘是对的。”
“那张元要什么没什么,整天身上一股鱼腥味。这几年我听你爹说北边又要乱起来,那张家还是兵户,你若是真嫁过去了,没几年指不定就要守寡。你是娘的心头肉,娘怎么能让你去受那委屈呢?”
木兰感到掌心被她握紧,莫名让她想起自己的娘亲。
即便杜若兰对她的娘亲万般不满,她娘亲起码是真心对她的。
榻下逼仄的空间,杜若兰捂紧了嘴巴,泪水顺着两颊滑落。
娘,女儿对不起您了。她已经立过了誓言,此生非元哥不嫁。况且元哥因她被打成了那般模样,如今还不知生死。她又怎能负他!
整个出嫁的过程,木兰听到杜夫人压抑的啜泣声,以及杜父的几句嘱咐。
因着这边的习俗,凡娶二房的新郎官皆不能来迎娶。且新娘到了夫家只能从后门进去。
这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坎坷。
从头到尾木兰没出过一声,最后终于坐在了婚房的榻上。
听到外面丫鬟的恭敬的声音。
“少爷。”
木兰紧了紧拳头,红盖头下她的视线只能看到一双做功精良的黑靴。
那步子有些怪,在她面前踱了几步,又离开坐在不远处的圆木凳上。
“我本是不想娶你。可我娘硬要把你塞过来。怪我那正房肚子不争气。今后你若是听话,本少爷便好好对你。”
他缓缓倒了杯酒,起身踱步到她面前。
木兰闭了闭眸,她并不知晓孟公子是否见过杜若兰的真容,下意识攥紧了袖子。
倏然盖头被掀开,刺眼的视线惹得她眼睛眯起来。
下巴被他捏住,木兰感觉到一股耻辱感,她厌恶这种被人打量的感觉。
又听到一声嗤笑,下巴猛然一松。
木兰睁眼,只看到一个消瘦的背影。
孟庭捏着玉瓷酒杯,讥笑着:“我还以为杜家的姑娘有多好看,不过如此。”
木兰不动声色,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来他并未见过杜若兰,如此便不用麻烦了。
见他转过身来,木兰看清了他的长相,样貌倒也算的上英俊,只是那面色惨白,下盘浮虚。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留恋青楼之辈。
倏然面前递上一杯酒。
木兰抬眼。
“怎么?连合卺酒都不喝了?”
孟庭勾着笑。
木兰一手夺过,仰头一饮而下,脸色有些发冷。
这男子也是奇怪,哪里有新郎官入了洞房是这番模样。
木兰心底闪过一丝疑虑。
孟庭见她喝下,揉了揉肩膀,踏着步子又懒懒靠在桌上。
“你不是杜若兰,对吧?”
耳边轻飘飘一句话把木兰惊住。
镇定下心神,木兰睨着他。
“你怎知我不是?”
“切,装什么装。就算我没见过杜若兰。你瞧你那手上的茧子,比男人的还厚。这附近不打耳洞的女子也没几个吧。让我想想,东边的刘禾,西边的木兰。你说你是哪个?”
木兰身子彻底僵住,掌心握成了拳头,指节凸起。
看来,这公子哥知道的倒还真挺多。
孟庭笑得轻浮。
“我还听说,那木兰家最近来个了什么表妹。听人说那模样堪比西施,也不知在床上又是何等模样?”
一股怒气从心头窜起来。这等宵小竟敢妄想思思!
木兰两眼冒火,正想抡着拳头砸过去却察觉四肢开始无力起来。
那杯酒!他竟敢下药!
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的脸在面前变得扭曲,四周的景象都开始变得昏暗。
只是他眼底的笑意越发浓烈。
***
幽夜寂静无比,风吹过树叶飒飒作响。
衣角被风摇曳吹起。
月华洒落在肩上,白瓷的面容依旧惊艳无比。
木思仰躺在屋顶上,摩挲着掌心的玉佩。
隔着瓦片听到屋内的声响。
“娘,木兰姐怎么样了?”
“这...我..”
“咳咳,娘你快说啊!”
“我听孟府的人说,新娘被人替换了,如今假新娘被抓到牢里去了!你说这木兰丫头怎么这么傻!竟想到拿自己来开玩笑!”
木思起了身,捏着玉佩,一缕青丝落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