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初始般美好。
倏然一阵凉意将他拉离这片梦境之外。
拓跋嗣睁眸,原来已是卯时,或是粗心的宫人忘记将窗户阖紧,风将窗户吹开了露出缝隙。
一片晨辉穿过射入殿内。
拓跋嗣起身,赤脚踏在地上,朝窗外看去可看到远处天空中浓黑的狼烟。
战火已是弥漫至王城之上,一切都未知。
望一切终究能归于平淡。
他也曾渴望拥有一片和平的土地,给王城下的百姓一片河清海晏的盛世景象。
拓跋虞与柔然勾结,开战不过?迟早一事。
“报!!”
前线传递战报的士兵弛马前行?,跪于殿前。
“启禀陛下,长孙将军回来了!”
拓跋嗣心底一怔,不对!怎么会这么快回来。
只是十日出头,莫非出了变。
随后便看到前方迎来长孙嵩,依旧如以往的一身黑色战袍甲胄,只是此刻他面色沉默,眸色哀痛。
长孙嵩一步步走上前,屈膝行?礼。
“末将..参见陛下!”
拓跋嗣看后面,环顾许久都未见到木兰的身影,喉结滑动。
默然了片刻问:“她呢?”
长孙嵩眼眶霎时红了红,默默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血迹已是深深渗了进去,他如何也清洗不掉。
木牌上正正刻着木兰二字。
拓跋嗣身形一晃,垂在两侧的手捏紧。
“末将一行?人在柔然边城遭埋伏,我?们厮杀了许久被围困一处,她为了引开敌兵..”
长孙嵩顿了顿,语气暗哑。
“后来,只找到了这块牌子。”
拓跋嗣满目阴冷,浑身散发着煞气,未再多看他直步转身离开。
不可能!木兰绝对不会死!
她答应过?他,一定会回来的!
拓跋嗣离开后,长孙嵩深深闭眸,掩饰眸中的悲痛。
他们一行?百人,回来的只剩下了十余人。
终究他未能护好木兰,若非木兰他们都要葬于柔然。
万般悲痛涌入胸口。
临行前木兰的话依稀还在耳边。
他们厮杀了许久已是筋疲力尽被逼至山坡之上,四下皆是柔然敌兵的层层包围。
兄弟们困苦不堪。
就连他也撑不住之时,木兰紧紧握住他的手腕。
“长孙大哥,你信我!”
“我?轻功远在他们之上,由我去引开他们,子时在西城十里外汇合。”
他绝无可能把她丢下的道理?。可木兰再三坚持。
无可奈何之下,他不得不如此。
木兰引开敌兵后,他携着弟兄们来到了西城,等了一夜也未见木兰的身影。他又回去暗自寻找,却在一处平地上发现这块沾血的木牌。
此事已然败露,绝无可行的可能,他便带着?弟兄们一路赶回。
他这辈子欠木兰的再也无法偿还,也再也没有机会偿还了。
——
自主子回来后,青枫便觉得主子脸色不对。
似是与平常格外不同。
突然忆起来,今日长孙将军回朝,为何为未见到木兰的身影。
莫名青枫心底也开始不安起来,心底已是有了隐隐的猜想。
主子原本就是个冷静压抑的性子,应当是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想到这里,青枫吊起来的心又落回去了几分。
连过?几日,青枫见主子日日忙于公事,未再有其他举动,便彻底放下了心。
雁门关原本是要被柔然攻下的,可意外的是,柔然却未再前攻,反而退兵在滨水停住。
拓跋嗣又命三将从后围袭,柔然越发退缩,此时长孙嵩受命乘胜追击,直直把柔然快逼回了原本的边境。
此夜,殿内的灯火燃了许久。
似是一股冷意袭了上来,青枫猛然打了个冷颤,抬眸朝殿内四周望去,未见主子的身影。
倏然视线被桌案上的东西吸引。
上面平整放着一封信。
一边放着一张纸。
青枫看完,眼眶不禁泛红,下意识将纸捏紧。
在这个节骨眼上,主子竟单独离开,命他将此信交由尚书大人。
不用多想,他定是去寻那个女人去了!
——
冒着?夜里的寒雨,又迎着晨曦的到来。
拓跋嗣一路马不停蹄,跑死了三匹马,连赶了三日四夜的夜晚终于到了边境。
他换上了柔然的服饰,对样貌做了改变添上了几缕络腮胡,一副粗犷浪人的样子,与在皇宫内的模样大不相同。
若是外人看来,真真一副江湖浪人的模样。
柔然大军如今被击退至边境西城,若要直接到城内必得从水路。
他便用几两银子买通了船夫,佯装一副生意人模样,随其一同进入柔然。
夜里刮起风来。
拓跋嗣躺在船舱内,船夫在外慢慢的划桨。
他捏紧了手中的木牌,掌心渗出细细的汗水。
长孙嵩欲为木兰处理?后事,可他硬是拦着不许。
冥冥之中他有预感,木兰不会死!她一定是在这里等待着?他。
而他在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后,再也不想去顾及别他,一人独自前往。
曾经他做事向来考虑其中利弊风险,如今他只有一个念头,来找她!她一定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