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濯根本就不理他,气呼呼地冲他翻了个白眼,使劲儿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阿濯,”奈落牢牢抓着她的手腕,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告诉我,这样多久了。”
高濯开始一声不吭,后来发现抽不回手,又急又气,眼泪先是在眼眶里打转儿,后来啪嗒啪嗒地就下来了,一边哭一边拿左手一遍遍去擦眼泪,她左手里还攥着一把草叶,一擦眼泪,草根上沾着的土壤就要从眼睛上过一遍,那些草叶稀稀拉拉地就掉下来了,弄得眉毛鼻尖上都是泥土草屑。
可即便就是哭,高濯也始终没有哭出任何声音,只在胸腔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奈落抓在她手腕上的力度下意识地就减轻了几分,嗓音低哑,“好了阿濯……别这样。”
高濯一边抹眼泪,一边用力把自己手拽了回来,她这一下似乎是尽了最大的力气,食指上那截几乎裸露在外的骨头从奈落手心里狠狠划过,她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抽回手后就缩到了角落里。
眼看她把脑袋往下一低,又往地上伸出了手,奈落瞳孔一缩,伸手就将她扯了过来,低沉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是什么的烦躁情绪:“别写了。”
高濯毫无防备,一下子撞在他怀里,额头磕在他的下巴上,表情顿时有些呆呆的,她挣扎着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你看清楚了,”奈落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神乐出去前说的那句话,这一刻只觉得在脑子里刺耳无比,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捏住高濯的下巴,迫使那张脸仰起来与他对视,“我奈落就在你的眼前……你还写什么?”
这样的姿势另高濯十分不舒服,她皱着眉头,使劲去掰那只捏在下巴上的手,一边瞪着眼睛看奈落,眼神是说不出的嫌弃和厌恶。
这样厌弃的眼神奈落再熟悉不过,在他活着的五十年里,几乎每一天都在不同的妖怪和人类眼中见过。
可这个女人不同,即便是当初在地窖里,他以那样不堪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她都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如今,连你也开始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吗。
眼神微冷,奈落盯着少女的脸,捏在她下巴上的手缓缓下移,落在了那截白皙纤细的脖子上。
指腹传来少女温热的体温,脉搏在他手下轻轻跳动,触感是那样明显。
奈落微垂着头,手停在少女的颈侧,然而始终也没有收紧。
就在这时,高濯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再继续掰他的手,却是自己伸出手,轻轻地摸在了奈落的下巴上。
下巴猝不及防被一只手碰了下,奈落微微一愣,低头就看见了高濯似有些困惑不解的表情。
没由来的,脑子里再度响起神乐说的那句话。
——她好像根本就不认识你。
奈落静静地看着高濯,终于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露出过真实的面容。
每一次,只要在她看见他的脸回想起什么之前,就已经被他用言灵强制忘掉了与他这张脸有关的一切记忆,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她记起自己曾经出现在不归山。
是以这张脸对她来说,唯一的记忆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人见城的少城主。
难道她是在抵触人见阴刀?
沉默片刻,他身形微动,顷刻间身上已是披上了那件裘衣兽首。
变化只有短短的一瞬间。
高濯却是愣住了,连摸在奈落下巴上的手都忘了收回,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他。
下一秒,她紧攥的左手一松,乱七八糟的草叶全都掉在了地上,竟是冲他笑了起来,眼睛里却像是决了堤似的,拼命往外流着眼泪,两只脏兮兮的手紧紧地抓住了那件裘衣。
“我的……”高濯张了张嘴,终于开口说出了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我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过话,她嗓子沙哑的厉害,吐字也十分不清,来来回回也就只会重复着那两个字。
“我的……我的……”
裘衣被紧紧地抓在手里,奈落被那股力气扯得微微倾下身,却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好。”他轻声回应她,“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阿濯:这个人下巴真好看,好像在哪里见过的亚子。
谁黑化阿濯都不会黑化的,放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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