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将将伸手摸到门栓,根本不曾防备,幸好吴玉昆准头差了些,那杌子贴着门框落地。
沉闷的声响使得锦瑟大惊,她下意识转头,看见吴玉昆又抓起了桌上针线篓里的剪刀。
暗色中,吴玉昆狰狞似厉鬼。
锦瑟头皮发麻。
“小贱人,咱们今日就死在一起,到了地下你也逃不了,我要去求阎罗王,要你做我的阴妻……”吴玉昆举着剪刀,语气阴森。
“砰”的一声,打断了吴玉昆朝锦瑟迈步的动作。
却是有人在外头砸门。
趁着吴玉昆发怔,锦瑟迅速一伸手,拉开了房门。
天将破晓,那人立在门口,身上笼着晨辉。
“侯爷!”锦瑟失声唤道。
“英武侯?”吴玉昆手上一颤,剪刀落地。
他身上受了伤,脑子却还灵活,他这段时日一直注意着吴玉和和锦瑟,知道英武侯见了吴玉和几回,这时候听见锦瑟叫侯爷,便认定了是英武侯。
“锦瑟,你怎么样?”韩洛笙叫着,一把握住锦瑟手臂。
锦瑟又惊又意外,连见礼都忘了,只是呆呆地看着韩洛生。
待察觉到手臂处传来的感觉,锦瑟回神,急忙忙挣开韩洛笙弯下腰去:“见过侯爷。”
“你还好吧?”韩洛笙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锦瑟,确定锦瑟无事后才朝外面唤了人进来。
吴玉昆被韩洛笙的人隔开,趴在地上哭道:“侯爷救命,这丫头要杀人啊,您看……”
此时日头刚刚升起,曙光映进屋子里驱散了原本的暗色,人和物虽不是清晰可见,却也能分辨一二。
吴玉昆身上的匕首,顺着匕首流下的粘稠的血,映入韩洛笙眼里。
“这是?”他倒吸口气,惊讶地看向锦瑟。
锦瑟匆匆道:“侯爷稍待,我先去看看家人。”
先前吴玉昆说给其他人下了迷药,锦瑟担心的不行,只恨自己无法脱身,这时候韩洛笙来了,她当然要先看过才放心。
将阿安几人一一看过,甚至伸手探了鼻息,锦瑟才觉得心跳平稳了些。
她走回去,看见吴玉昆正哭哭唧唧地对着韩洛笙告饶。
韩洛笙眉头紧皱,迎向锦瑟的目光尽是疑问。
锦瑟道:“他意欲不轨,我不过是正当防范。”
韩洛笙点头,吩咐手下道:“带他下去治伤。”
锦瑟一惊:“侯爷是何意?”
“毒妇!你是不杀了我不死心是吗?侯爷,您亲眼看见了吧,她确实是要杀人啊!”吴玉昆哼着。
锦瑟道:“侯爷,此人心思歹毒,不能轻易放过,我是打算去报官的,他的伤如何处置,待见了官再说。”
“报官?”韩洛笙沉吟:“我看还是算了吧,锦瑟,这个人我自会处理,你就不要管了,不止眼前这件事,往后遇到麻烦,都交给我来解决。”
锦瑟其实有些糊涂,怎么韩洛笙会这个时候破门而入?这时间未免太巧。
锦瑟道:“侯爷,此处是我自家家宅,他是夜半私闯,难道我不该报官?我倒想问侯爷一句,你凌晨到此,可是有事?”
韩洛笙面上泛出苦涩,似乎有些无奈:“既然你疑我,我只能实话实说了,那日在铺子里我见了这人去闹,就派了人一直跟着他,后来你出走,他偏偏往闾阳来,我便也……昨日我是被家事耽搁了,若我早到一步,就不会害你受了惊吓。”
他所言不假。
那日在吴玉和的铺子里遇到锦瑟,韩洛笙便打定了主意再不肯错过,奈何锦瑟不答应去侯府,后来又悄悄离开了吴家,他派去跟踪吴玉昆的人也一同到了闾阳,确定锦瑟在闾阳。
韩洛笙心急得很,本想立即就来,不想他的妹妹韩洛盈因为不满意母亲给提的亲事在家里哭闹,他便耽搁了行程。
昨晚,他本来已经睡下了,谁知被一个噩梦惊醒。
那个梦里,锦瑟流着泪披上嫁衣,就要踏进花轿。
梦醒来,他手脚冰凉。
他想起吴玉昆的不堪,若是稍有疏漏,锦瑟清白被毁,他将再经历一回错身而失的遗憾。
不顾时辰不对,韩洛笙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到了闾阳。
在客栈寻不见他安排的人,他心中更担心,干脆直接寻到了朱宅。
听见说吴玉昆偷偷爬墙进去,而他的人只是在外面不动,他心头火起,将那人一脚踹倒。
他几乎已经死心,只以为与锦瑟再无可能,却不想居然是锦瑟伤了吴玉昆。
他深感抱歉,却不赞同锦瑟去报官。
万一报了官闹起来事态扩大,锦瑟落了什么不好的名声,还怎么进侯府?
锦瑟敛衽:“如此说来,是我要感谢侯爷,但事已至此,还请侯爷放手,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劳烦侯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