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安不过三四岁的孩子,这般情形下是不可能撒慌的,锦瑟根本不必拿阿安做借口。
见虞夫人动摇,锦瑟接着道:“他来见了阿安,可见他心里还念着你,只是身不由己罢了,你又何必心存怨念?往后日子还长,阿安还小,未必就没有希望,你只有好好儿的,才能等得到那一天。”
“他还念着我?这话可真?”虞夫人身子一晃,抓着阿安的手松了松。
锦瑟试探地继续往前走,“虞姐姐,你我同为女子,我知道你不容易,这么多年,对一个人全心全意却毫无结果,换了是谁都会熬不过,可是你想一想,那个人曾与你两情相悦,他也有着诸多的无奈和不得已,他又如何会过得安稳?你思念他时,他或许也在煎熬,恨不能立即到你身边。”
“他……”虞夫人一闭眼,两行清泪滑下。
锦瑟迅速迈出两步,一把捞过了阿安。
“你做什么?”虞夫人手上落空,立时惊叫起来。
“虞姐姐,你醒一醒,阿安他是你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锦瑟紧紧抱住阿安,想向后退却被虞夫人拽住了阿安的一只脚。
“你懂什么?这孩子永远不能见人!他就是个身份不明的野种!”虞夫人眼中都是哀戚,手上却紧抓着不放,“他活着也是痛苦,不如死了算了!我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让他来到人世,当年我遗弃他时他就该死!他为什么不死?”
阿安一直呆呆地,这时候大哭出声。
原来当年阿安是被故意遗弃的!上次虞夫人提起,锦瑟只以为她是在说气话,但此刻虞夫人说得咬牙切齿,看着阿安的眼神尽是恨意,锦瑟不得不确定了虞夫人的狠毒。
锦瑟心中大恸,不知怎地生出了力气,单手将虞夫人用力一推。
见时机正好,芸香安排的人冲了过来,将锦瑟与虞夫人分隔开来。
锦瑟与阿安,虞夫人三人,在宸王府里都是特殊的人物,包括芸香在内的王府中人并不敢认真干涉什么,此时见阿安脱离险境,才敢动手架住虞夫人。
很快,芸香叫人把虞夫人送了回去。
阿安大概是吓坏了,哭了一场后在锦瑟怀里沉沉睡去。
锦瑟给阿安脱衣裳时发现,阿安的肩膀上脚踝上都有青肿,一旁赵妈妈见了,先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锦瑟一颗心沉得厉害,仿佛呼吸都受了阻,竟是怔然半晌说不出话。
当夜,阿安发起了高烧。
锦瑟不放心,亲自守在阿安身边。
喝过一副药,阿安的热度退了些,锦瑟伏在床沿睡了过去。
萧子醨回来,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空气中都是静谧,安神香的气味和苦涩的药味融合在一起,带给人淡淡的柔和之意。
锦瑟侧着脸,睫毛微微一颤,眉尖蹙了蹙又舒展开来,也不知是什么闯入了她梦里。
神差鬼使般,萧子醨指尖一探,抚上了锦瑟的脸颊。
手指从脸颊滑到鼻尖,他觉出了一点凉意。
这样睡下去怕是会着凉,萧子醨想着四下一看,想找些什么给锦瑟盖一盖。
突然间他又改了主意。
锦瑟睡得并不踏实,身体刚一被挪动,她就睁开了眼睛,入目竟是萧子醨的眉眼,锦瑟吃了一惊。
“王爷?”因为刚刚醒来,锦瑟的口齿不够清楚,不自觉地透着些娇憨。
“别动,”萧子醨道:“我送你回房睡。”
“我……”锦瑟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字,就被萧子醨抱了起来。
和上次在明仪面前一样,锦瑟被腾空抱起。
“王爷……”锦瑟不免惊慌。
萧子醨轻轻“嘘”了一声,“当心吵醒阿安。”
锦瑟还带着些刚从睡梦中醒来的迷蒙,回头看了熟睡的阿安一眼,真的不敢做声了。
赵妈妈守在门口,见宸王抱着锦瑟出来,几乎惊掉了下巴。
锦瑟委实无奈,又不能把脸藏进宸王怀里,只得厚着脸皮撑着。
萧子醨却镇定自若,嘱咐道:“照顾好阿安。”
赵妈妈匆忙道是,福身时险些把自己绊了一跤。
走出屋子,两人沉入暗色中,锦瑟的羞窘才勉强减淡了一些。
随着萧子醨的脚步移动,锦瑟心中渐渐生出种难以言说的奇异的感觉来。
她曾经误会虞夫人是萧子醨的真爱,她曾经以为萧子醨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谁知真相揭开,一切都与萧子醨没有关系。
萧子醨待赵瑟瑟的确冷淡,但那都已是前生旧事,如今再如何细想追究,都是无用枉然。
此时此刻,她是锦瑟。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他的双臂结实有力,莫名地,锦瑟觉出了一份踏实。
暗夜的寂静中,周遭除了萧子醨的脚步声,似乎只剩下了她的心跳。
前后两世,锦瑟于男女之事上全无经验,想不到从闾阳回来再入宸王府这短短的时日内,竟屡次和宸王产生些亲密的接触。
她不再是卖身的奴婢,却也无法拒绝强势的宸王。
若是宸王再有进一步的举止,她该怎么办?
到底,宸王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