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开始,明仪打算让她给宸王暖床时,锦瑟就觉得糊涂,宸王不待见赵瑟瑟,又怎会在意一个与赵瑟瑟相像的人?
可是三番两次,宸王的表现又似乎是对赵瑟瑟有情。
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偏偏锦瑟脑子里一团乱,就像乌云遮住了日头,让她不能确定会不会有亮光。
从这里到樨合院有段距离,锦瑟开口道:“王爷,我可以自己走。”
宸王与她毫无关系,似这般亲密仿佛被细心呵护的行为实在是让人不安。
幸亏此时是夜里,若是明晃晃的白日,来回走动的下人们见了宸王抱着她行走,岂不是让她再无颜见人?
偏偏宸王不肯松手。
锦瑟不禁恼了,她如今不是卖身的奴婢,不能任人予取予求,即便是宸王也不可以。
上一回当着明仪的面还勉强算是情有可原,她就当是宸王故意做给明仪看的,这次却是四下无人,实在没有必要。
锦瑟想着用力一挣,口中道:“王爷放手!”
她这么挣扎,便惹得萧子醨一个踉跄。
锦瑟其实是怀着决心的,已经做好了要跌倒的打算,但萧子醨反应极快,脚下迅速稳住,牢牢地搀住了锦瑟。
察觉到双脚稳稳落地,锦瑟喘口气,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背抵着萧子醨的胸膛。
萧子醨竟是单臂环住了她的腰。
虽说萧子醨的动作是为了免于自己跌倒,锦瑟却羞恼更甚。
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像这般与一个男子接触过,只能有两种结果。
不是嫁人了事就是羞愤自尽。
锦瑟自问,她绝无可能嫁给宸王。
幸好,她是重生之人,这辈子没什么嫁人的打算,倒是可以免了自尽这个结果。
锦瑟愤然道:“王爷自重!我有伤也好动不了也罢,都不敢劳动王爷,请王爷让我自生自灭。”
说罢,她也不看萧子醨脸色,迈步就走。
萧子醨错愕不已,见锦瑟走出去几步才反应过来。
这丫头是恼了。
倒也不怪她,她若是不恼才是奇怪。
看着那倔强单薄的身影隐入黑夜里,萧子醨大步追了上去。
他其实分辨不清自己心中情绪,只是随心而动罢了,对锦瑟,他想用心呵护,想护住她不受伤害,甚至想让她放纵一些,不再故作卑微藏起心思。
可是,他自己尚且不能确定,便无从对锦瑟解释。
眼下的他似乎只有一个优势。
他是这王府的主子,可以用强势来掩盖心中所想。
走出一短路去,锦瑟渐渐觉出了后怕。
前世的公府千金赵瑟瑟可以不惧怕宸王,她却不能。
身份之差已经注定,她什么都不能为自己争取,更何况反抗。
不由得,锦瑟心灰意冷。
身后的脚步声告诉她,宸王还在,她却没有勇气回头。
一步又一步,她没有回头,宸王没有开口,气氛越来越微妙。
锦瑟忽然站定,她咬了咬唇,回身屈膝:“王爷恕罪。”
萧子醨听得皱眉,咳了一声道:“本王大度得很,无事。”
锦瑟怔忡一忽儿,转身继续走,走着走着不免又懊恼,怎么从阿安住的院子到樨合院竟这么远。
好容易到了樨合院的厢房门前,锦瑟道:“王爷,我住在这里不合适,明日我就回去。”
“你还要补屏风,来来回回的路太远,还是住在这里方便些。”
萧子醨的话音虽淡,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
锦瑟低头不语,心中却有自己的打算,待屏风修补好她就要离开王府,眼下住哪里倒也不用太过计较。
萧子醨忽然转了话题,“明日我叫人把虞红屏送走。”
“送去哪里?”锦瑟微讶,怎么萧子醨对她提起这个?
“去庵堂静修。”
“庵堂?”锦瑟愈加惊讶,虞夫人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去庵堂不是太清苦了些?
萧子醨挑眉,视线一转定在锦瑟面上,“你同情她?”
锦瑟一愣,转瞬后明白过来,看来是今日她说的那些话传到了萧子醨耳里。
她道:“我不过是顺着当时形势而已,只是为了救下阿安胡说的。”
萧子醨点头,他印象中的锦瑟伶牙俐齿,的确做得出“胡说”的事来。
他便笑道:“倒是胡说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