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友数百年未见,谢镜怜不是叙旧,反而突兀来这一句,十分莫名其妙。陆照旋神色不变,“怎么个危险法?”
“你与我去了鬼府便好分说了。”谢镜怜蹙眉,“我且把鬼府情形说与你,你自己判断。”
若说这世上有谁是陆照旋无条件信任的,那便唯有谢镜怜了。她毫不犹豫地跟着谢镜怜,不去管那对还在莺声鹊语中的道侣,生机她已指明,其余不关她的事。
谢镜怜一边引路,一边向她分说,得知陆照旋已知十洲五岛互相交叠,便直接讲起鬼府来,“鬼府与十洲五岛同样重叠,只不过鬼府与十洲五岛俱通,且不受三万年限制。生者归于十洲五岛,亡魂归于鬼府,互不相涉,便是蜕凡也没法跨越。”
她说到这里,见陆照旋挑眉,解释道,“不过这秭殊洞天不同。它是半开未开洞天,勾连虚空万界,能同时作为十洲五岛和鬼府的通道,故而我让你来秭殊洞天。”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陆照旋问道。
“自你渡劫后,我便一直在此等你。”谢镜怜微微一笑,“你必会立刻赶来。”
陆照旋忽然想到她并未同谢镜怜说过自己转世去了凤麟洲。
“凤麟洲?你竟去了玄门之地。”谢镜怜朝陆照旋打量了一番,露出诧异之色,“我见你元神完满,分明还是元门跟脚,在凤麟洲只怕不轻松?”
陆照旋沉默了一会儿,“我见玄门修法力,与元门冲突并不大,便稍加易改,同修玄元了。”
“什么?”谢镜怜失声,望着陆照旋,久久不语,良久叹息,“阿陆,这叫我说什么好……”
谢镜怜不是废话吊人胃口的性子,如此作态,是实在心情复杂,“你可知为何玄元有分?”
她一边说着,一边带陆照旋自秭殊洞天横穿而过,于冥冥中跨越天堑,再一转眼,两人已入一片昏惨惨之境。
“此处便是鬼府一隅。”谢镜怜收了那复杂情态,事已至此,待回了自家地盘再与陆照旋分说也不迟,转而向她介绍起鬼府风光来,“鬼府共有十方大地狱,我司掌黑绳大地狱,与秭殊洞天并不相邻。”
“此处是合大地狱,与黑绳大地狱相邻。”
谢镜怜以自身气息罩住陆照旋,不叫周遭死气侵来,“阴阳有分,元婴以下一到鬼府便会逐渐失去生机,沦为鬼魂。虽说你已凝婴,到底少接触微妙。等蜕凡了,受到的影响就少了。”
陆照旋受教。
谢镜怜有意带她看遍鬼府,隐匿了气息悠悠而行,“在鬼府,鬼修阴魂俱在十殿阎罗辖下。不过也有凶戾不化、修为较高的不愿归附,权且任他们去,掀不起什么风浪。”
陆照旋听她一一道来,并不言语。
这样的谢镜怜,与她所熟悉的那个人比变了很多。陆照旋从不评价旁人的转变是好是坏。
但她忍不住想,谢镜怜从多次放过欲置她于死地之人的心软修士,在短短数百年内一跃成为十殿阎罗中第三位的蜕凡真君,这中间到底经历了什么。
谢镜怜不说,她就不问。
两人正悠悠而行,忽听得一阵兵荒马乱的呼啸,似是朝她们的方向而来。谢镜怜本有绕远之意,不知为何,又朝陆照旋笑道,“才说有人不服管,这便遇上了,叫你见一见我们鬼府的常态。”
她话音刚落,便见一道黑光自远而至,戾气无穷,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离得近了,陆照旋一眼便见那是一个身形略显透明单薄的鬼修。与谢镜怜不同,他身上鬼气森森,毫不收敛,一见便知不是生人。
“休走!”那鬼修刚过,后头便有乱哄哄的喊声,紧接着一众鬼修结队而来,比起那独行逃窜的稍收敛气息些,但与望之如阳世人的谢镜怜截然不可比。他们秩序井然,行动统一,显见是这鬼府的鬼卒。
那鬼卒之首带队而来,远远便望见陆照旋二人站在一旁,对逃窜的鬼修无动于衷。那等凶戾之鬼,常人是不愿沾惹麻烦,故而他也没当回事,直至两人身旁,朝谢镜怜瞥了一眼,蓦地愣住,连遁光都停了。
“阎君?”
“先去捉人。”谢镜怜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