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期待着?这人能说些什么?,自己好歹也是他的人,被欺负了,怎么?也得为自己撑撑腰才是。
但可惜,什么?都没有。
男人的声音低醇清润,落在扶玉耳中和以往没有半点区别,“秦嬷嬷欺负你?怎么?欺负的,说一说。”
扶玉扫了一眼这张俊美而又平静无波的面容,心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昨日在老夫人处,秦嬷嬷扣了我的午饭。”
这听?得萧邺感觉又无语又好笑,他追问:“为何要扣你的午饭?”
扶玉从萧邺的声音里听?不到半点怜惜之意,反倒隐隐感觉到了一丝丝的幸灾乐祸,一股委屈的滋味豁然涌上心头。
她移动了身子,不再侧躺,盯着?烟紫色的帐顶慢慢道?:“我当时正在抄第二?本佛经,抄写到一半时,正好是饭点。因早上秦嬷嬷催得急,我便没时间用早饭,是以中午时便有些饿,肚子里空的慌,非常想吃点什么?填一下空虚才好。但秦嬷嬷说,没抄完便不能进食,进食是对菩萨大不敬,只有抄完了才可以进食。”
她的喉咙发涩,“我很听?话,乖乖抄完了第二?本佛经,但秦嬷嬷话锋又变了,她说,过?了饭点用饭也是对菩萨大不敬。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饿,我好惨的,我今天一整天都没用饭,还是回?来后桃红捡了几个厨房里头剩下的馒头给我,这才聊以饱腹。”
一想到自己饿着?肚子,跪在坚硬的大理石板上抄写完了几本经书,扶玉便怎么?也无法忍住心里头的委屈。
她一时也顾不得自己在萧邺面前的形象,更顾不得萧邺的心情如何,只想着?去宣泄自己心里头的委屈,氤氲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无法止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萧邺的目光深不可测,见扶玉慢慢停止了呜咽,才缓缓开口询问扶玉,声音沉静如水,“反了,秦嬷嬷真的这么?做?你为何不早点跟我说。”
扶玉吸了吸鼻子,话带哭音,“她是老夫人的人,我怎么?敢向你告她的状。”
“那为何现在又敢了?”
萧邺发问的同时,让扶玉正视自己的目光,只见扶玉的视线飘到了帷帐外,他顺着?扶玉的视线而去,是珠窗,他的心里有些不明白,正想询问扶玉,扶玉却?开口了。
“秦嬷嬷估计现在就?在楼下,而且是来找我的麻烦的,理由应该是我没有去采集露水。”
扶玉话音刚落,这时一声轻轻的敲门声响起,萧邺看了扶玉一眼,掀开帷帐的一角,朝外头道?:“有什么?事?”
站在屋外,隔着?很远的一段距离,轻絮尽量把自己的话语说得既清楚又简短,“秦嬷嬷受老夫人的指令,来请扶玉姑娘出去,说是扶玉姑娘误了时辰。”
帷帐内,扶玉同样将这话听?得清楚,她嘟着?小嘴道?:“你看吧,这秦嬷嬷就?是来找我的麻烦的。”
萧邺好一会没说话,微不可察地皱了眉头,而后擦了擦扶玉那满是泪痕的眼角,对扶玉道?:“你且安心躺着?,我去去便回?。”
扶玉嗯了一声,她看着?萧邺坐在床头穿上裤袜,而后又一身常服打?扮,走出了帷帐,一点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这之后,扶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虽然不知?道?萧邺会做些什么?,但她知?道?,至少?从今往后,秦嬷嬷不会不给她饭吃了。
虽然阵痛不断,但扶玉一想到再也不用去萧老夫人处学?规矩,心中便舒畅极了,她脸带笑容睡下。
这夜,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扶玉睡得极好,半夜时分只隐隐听?见楼下有一阵短暂的大动静,而后归于平静,她便沉沉闭上眼眸睡了过?去。
她没有特意询问秦嬷嬷是怎么?离开问辞阁的,但应该不是很好地走出去便是。
上午换了一副敷着?的草药膏子后,扶玉闲得无事,便继续阅读房中书籍,很是惬意。
轻絮送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美人倚塌而栖,如葱根的手指按在棉白的书上,那手竟比书还要白上几分。
轻絮将汤药搁置在桌面上,轻扣几下桌面,扶玉这才收回?了在书籍上的视线。
抬眸看见送药之人是轻絮,扶玉心中有些奇怪,这轻絮为人向来高傲,又看不上自己,今日怎么?转了性子,突然给自己送药了呢?
“姑娘,这是大夫新开的药,还热乎着?,快快喝下。”
这声音确实是轻絮的,扶玉对她微微一笑,而后道?:“多谢轻絮姑娘。”
她拿起面前的药,捏着?鼻子速速喝下后,双手捏着?瓷碗的两?端,将瓷碗放回?桌面,和气道?:“我喝完了。”
说完这句话后,扶玉等着?轻絮将瓷碗收走离开,但却?见轻絮仍旧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半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扶玉心中略有些疑惑,问道?:“轻絮姑娘,可还有事?”
“扶玉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说罢,轻絮一脸笑意,但扶玉却?一脸问号。
扶玉一愣,这声音清甜软糯,根本就?不是轻絮那一贯冷然的声,一个人的声音再怎么?样都不会变化这么?大。
“你是谁?”
轻絮一笑:“姑娘当真不记得我了,我们在扬州城见过?,一个雪夜,一个荒废的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