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的事情着实太多,悲伤、不安、欣喜、满足等等不一而足,就在众人沉浸于自己的情绪之中时,夏季竟是到了尾声。
赤松子抬眼望了望天上的几抹素云,自己也是时候告辞了。
归泽宫本就不大,如此边走边想就到了前日花阳母亲带自己来的莲池,莲池之上几只白莲依然盛放,亦有许多已经凋零,露出了饱满的莲蓬。
赤松子见得此景心念一动,纤长的双指轻轻捏起,又朝天上一点,就着几片白云施了个法术,天上竟是瞬时下起了小雨,于此同时,前方层层叠叠的莲叶中突然就一阵躁动,竟是在一片绿叶中隔开来一道豁口。
赤松子刚要转身,看到此景突然驻足,心中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豁口延伸的岸边尽头,原来是个撑着小船的女孩,便是花阳。赤松子忍不住一笑,花阳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上衣,淡绿色下裙,此时已被突然而至的雨点打的深深浅浅,发髻之间插了两朵粉色珠花,白皙的面颊上染着两片红润色泽,倒像是个从花间走出来的小仙童。
赤松一猜便知道了缘由,大概还是她去池间玩耍,却不曾想下了雨,这才拼命赶了出来,眼见女孩微低着头,刘海儿一缕缕贴在额间,只能看得见轻轻垂下的睫毛,看不清面上神色。
赤松心中稍许安慰,这个女孩儿乃是因为溺水而遭受大难,如今也未见对水洼之处有什么惧色,可见果真成长了许多。
虽是如此想着,却故意拿捏起大人的口吻,“花阳公主,我记得你父王是不喜你来水上玩耍的罢!”
花阳心中有事,未曾注意前方情况,听到熟悉的声音惊吓的一抖,立即抬头望去,就见到赤松那张微笑着的脸,却也不打招呼,直接朝着湖心的小亭那里跑去。
赤松子亦跟了上去,花阳见他如此,这才开了口,“父亲确是不喜,可是这片莲池是我自小就喜欢玩耍的地方,每次遇到心烦不能开解之事也爱到此处来,只是习惯罢了……”
赤松子见花阳抬头才发现她通红的双眼,又联想她刚才话语,“小公主这是怎么了?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心事?”
岂料小姑娘竟是朝他一瞪,眼泪汪汪,摆出一副刁蛮任性的姿态,“还不是你,先生为何不愿收了我这个弟子?”
赤松子惊愕不已,一直以来,花阳在自己面前一直是表现的懂事乖巧,这样刁蛮的样子,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生气,嘴角一抿,“那你又是为何想要做我的弟子?”
花阳见他不怒反笑更加气恼,一时间怒气上头,听他如此问又想到了那日在东海之滨的场景,突然就大吼大叫,“有什么可笑的,我便是想,还需要什么理由?”喊罢又突然嚎啕大哭,好不容易得了闲暇才哽咽道来,“那日我溺在海里,任由冰凉的海水在我的周身肆虐,没有任何人能够帮我,如今说来亦不会有人能够切身理解,后来我虽是重新活了过来,却不是以前的花阳,我本已接受了现实,于冰冷的世界上独自承受,那日却来了先生……”
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道,“先生该是不知我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你是什么感觉吧……那是一种溺水之人被一双手带着重回陆地的释然与踏实……自那之后,我见了先生就心中安然,先生于我而言,便是这片让我有足够安全感的莲池……”
赤松子当时只是对这个小姑娘心生怜悯,亦是受了炎帝之托,却不知自己无形之中在这个女孩的心里树立起了个如此伟大的形象,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花阳见他并无表示,才又悠悠开口,“怎奈只是我一厢情愿,先生救了我本就对我有恩,我这样纠缠反而是不知满足了……之前是我任性胡闹,还望先生不要生花阳的气,只是先生莫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我要是有事请教先生,您可不许闭门不理!”
赤松见她一会哭来一会笑,突然就有些理不清她的思维方式,嘴角微抿,“既然如此……我就姑且答应收你做个弟子……”
花阳一脸失望,喃喃低语,“我就知道……”突然又猛地抬头,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燃起了两团小小的火花,“先生,您说什么?”
赤松子轻笑,“你也莫要高兴的太早,你也知道我是个修道之人,你跟随我我亦只等传授你道术仙法,且修道之路艰辛,你我即是师徒,自此以后我便只会对你严厉,不可如现在这般轻慢,像是刚才那般对我大吼大叫更是不可!你可能做到?”
花阳本以为此事无望,未曾想有了转机,早已喜笑颜开,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听此抓住赤松衣袖,频频点头,一脸谄媚之色。
赤松亦是被她逗地轻笑,见她拉着自己衣袖自己行动也不甚方便,只得伸出食指点了点花阳额头,“你呀……只是还有一事,你也要答应,以后的日子,万万不能显露出自己的真身,最好只记得你就是个普通的孩子,你可能做到?”
花阳虽是不明所以,可哪还有不答应的道理,闻此郑重点头,“阿阳答应便是!”
赤松欣慰一笑,“如此一来,你便要和我一起前去方壶山,还不快去与家中亲人好好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