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白雾妖娆,一轮朝阳逐退群星,蓬莱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赤松子跟众仙打了声招呼就先带着徒儿回了方壶,众仙面面相觑,不知他是因为什么这样急促。
花阳早就不想在这继续多待,听师父说要走欣然同意,只是现在看着前方站在云端板着脸的赤松自己也不敢出声询问,自打两人从蓬莱出来他就已经是这样了,抿着嘴皱着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花阳想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上前捏了捏赤松的袖口,“师父怎么了?是生了阿阳的气?”
赤松子回了神,一眼看到小徒儿两只乌溜溜的黑眼珠,强挤出一丝笑意,“怎么会?你又没做什么错事?只是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委屈……”
花阳咬了咬下唇,“这也只能怪我没用,跟师父又有什么关系呢……”
赤松子摇了摇头,转过身去没有再出一言。
蓬莱的人声嘈杂更显方壶的静谧安详。山顶只有赤松、花阳和阿久三个住在一起,此时夜色朦胧,云舒殿门前昏黄的灯笼似是在等待着师徒二人的回归。
阿久早已经回房间睡了,只是习惯性地点将灯笼点着照清归人的路。
***
次日一早,师徒二人吃过早饭,花阳跟着赤松来到了方壶海岸,此时潮水已经渐渐平息,微凉的海风驱走了盛夏的凉意,今日的赤松只梳了个半髻,留下一半的发丝在脑后飘飘扬扬。
花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赤松,一袭青衫素雅翩跹,跟着万缕青丝一起袅袅骀荡,甚是落拓不羁,狷狂孤傲,伴随着绵绵浪潮的余韵,一瞬竟是迷了她的眼。
赤松子在一处凸出的半圆沙滩上站定,背对着花阳看着远处的朝阳,宽阔的背影挡住了花阳脸上的一半阳光,俯下身去捏起一片浪花,小小的一片竟是在他的手心团成一颗圆润的水珠,这才回过头来。
花阳本不知师父在做些什么,不防他自己回过身来,这一看却是再移不开眼。本就俊逸的五官被朝阳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晕,光线的原因看不清眼中的神色,但花阳知道,那一定是比朝阳还要温柔的……两只纤长的手指上顶着一颗滑润的水团,指间轻轻一甩,小小的水团又落在了赤松的肩头,又圆滚滚地顺着衣袖滑到手心。
赤松用另一只手叫了叫花阳,将托着水珠的手递上前来,示意花阳上前来接。
花阳一时有些胆怯,慢慢移着步子,一时不敢伸手去接,见赤松频频点头这才敢伸手去接。
谁知水珠在赤松的手心里乖乖巧巧,还没到了花阳手里就啪地破碎,赤松的袖子也跟着濡湿一片。花阳连忙去擦,懊恼不已,赤松却也不甚在乎,只是伸手轻弹了弹,竟把水渍弹的无影无踪,嘴角含着笑意望着花阳,“世人皆知愈硬愈刚,却不知再刚硬之物也有破碎的时候,即便是坚如磐石也是如此,可水却不同,就是因为至柔至软,自谦自卑,反而可以以柔克刚滴水穿石,融会贯通,万古长存……为师的潋水术就是借鉴了水性的至柔至谦,虚怀若谷。”
花阳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只觉得这样的道理闻所未闻,想起在蓬莱的时候他人对师父所学法术的嘲讽诟病,又想起绝境之时师父就是以这样的法术冲破蓬莱上的屏障……只觉得这样的法术真是神秘圣洁,就像是师父本人,温润而包容,谦卑却倨傲。也不知是师父的气质注定了他结缘于这样的法术,还是这样的法术造就了这样的师父……
赤松看着小徒儿一瞬不瞬的黑白眼眸,面色也是肃然而神秘,“怎么……要学么?”
花阳早就看得呆住了,闻言盯住师父的双眼,反应过来连忙点了点头,一颗心脏在胸膛里乱蹦乱跳,又怕赤松子反悔一般连连点头,只等师父答应。
赤松露齿爽朗一笑,“好!那为师就慢慢将这法术传授给你,能练到什么程度就要看你的悟性和天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