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和师父聊着聊着,转眼就到了暮色*降临,她好像好久未见过这样的师父,温温和和的,不逼着她努力上进,就像是回到了随州城的时候,那时候自己与他刚刚相识,站在平等的位置上,说说笑笑,不像是师徒倒像是朋友。
可惜她身体忒累,刚刚入了夜就睡着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什么时候离开的,今早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只是听到两个人在窃窃私语,她曾经很喜欢在睡觉的时候听别人这样小声说话,记得自己极小的时候,还要跟父亲母亲一起睡,每每是自己已经睡下,偶尔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父亲母亲在耳旁轻轻说话,那样的感觉让人既踏实又安心,可是现在……这两个人的谈话她极不喜欢,甚至希望自己能够晚些醒来……
先是师父的声音,“小梅,你可以不用这样辛苦的,阿阳这边已经好的差不多,我自己照顾也就可以了。”阿梅是解颜的小名,许多年长者们也有叫她小梅的,这是她第一次听师父这样叫她,看来自己这几日不醒人事,倒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阿兄……我就喜欢照顾阿阳,这孩子是个遭过劫难的,家里头又发生了不少大事,我瞧着也觉着心疼,你就不要劝我了……”
“小梅的这份心意我心领了,阿阳她知道了定然也会感激于你,这孩子任性了些,可也有我这个师父的责任,若是从前的事冒犯了你,还请解颜仙子莫要怪罪!”
“阿兄这就见外了……这孩子对我来说,就像是我的亲徒儿一样,哪有长辈跟小辈记仇的道理,再者说……阿兄,我这些日子以来,也是不想让你那么辛苦……”
这话说的让躺在床上假寐的花阳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又实在好奇师父会回答些什么,忙竖起耳朵去听,却是极为安静的气氛,也不知道师父的脸上是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听师父开了口,“多谢小梅师妹的关心,只是我这样的人何德何能……”
“阿兄若是不值得,那天下就没有人值得,其实我……”话还未完,却听到床榻上女孩低低哼唧了一声,似是要醒来。
花阳虽是不知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可有种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她再说,所以只得发出声音来打断,这一打断还要装作无辜,眨巴眨巴眼睛,朝着前方看去,果然见到解颜那张眉目如画的脸,“梅姑姑,你怎么来了?想我真是不争气,还要麻烦您……”支起身来做要起床状。
解颜一边答应一边忙把她按住,“阿阳身上还有伤,赶紧躺回去休息,你受了苦,做姑姑的怎么能不心疼,你这孩子就是心思太细,这些日子就该什么都不要想,专心养病就是。”
再看师父,看解颜的神色也变了许多,从以前的平平淡淡又加上了许多温度似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梅姑姑,这些天我照顾你不方便,忙里忙外的除了秋儿就是你梅姑姑。”
无论怎么也该态度好好地说一声感谢才是,可是不知怎的听师父这样说心里头就极为不爽,她也知道,自己太过小孩子脾气,许多时候藏不住心事,所以她试着改变,试着对谁都客客气气,试着成为师父心里头真正的大人,可是这一次她不想再装,即便她们早已冰释前嫌,即便人家帮了自己,可是不知道怎么,解颜与师父每近一步对自己就像是一种威胁似的,说不清楚,总之让她想要防御,如果这个时候低声下气地认输就会错失了什么似的,“阿阳真是要谢谢梅姑姑了,要是您特地为我而来,那可真是比我的亲娘还要亲,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只是个由头,姑姑您看中的不是椟,而是其中的珠罢?”
这话说的太过直白,她是一时的情绪波动使然,说完之后就有些后悔,怪自己嘴贱,爽了一时却不知如何收场。
果然,解颜一听这话脸变得煞白,一时呆愣在当场不知说些什么,看来正正好好说到了她的心虚之处,再看师父,紧蹙着眉头,她知道他这是生气了,可是还是要忍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人人都免不了要伪装,包括她的师父,也不能免俗,那么她还需要什么故作清高?不过是逢场作戏,都不愿撕破脸面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