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允正说完,娄大人便将视线移向陆斩疾,耷拉着的眼一挑,质问:“这么说来难道是陆世子故意构陷谢大人,意图致谢大人于死地?”
“娄大人。”
陆斩疾轻掀开眼皮,看着公堂上的人语气淡漠:“您此言可有证据?”
证据?原本自然是没有。
可没有证据可以创造证据。
娄大人眼尾余光偷偷瞧向身边面含笑意的二皇子。二殿下今日可不是白来一趟的,能让陆斩疾“谋害忠良”罪名做实的证据他也一并带来了。
不仅有物证,还有人证。娄大人眯眯眼,看了眼陆斩疾身后安静伫立的谢希。
“数日前,赵家村曾有一宅院失火。次日赵家村村民将此事上报,本官派人去查,查了数日皆无进展,可就在本官以为那场失火只是意外之际,不曾想这桩失火案在昨日竟有了新进展。”
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娄大人对身边侍卫道:“赵力,将证据呈堂。”
赵力应声,很快呈上证据。
一个乌漆麻黑的木匣子,上面灰尘斑驳、右上角还有一块地方烧没了,一眼看过去便能让人联想到它是从大火灰烬中扒拉出来的。
娄大人指着木匣子继续盘问:“这木匣子便是从那间失火宅院里找出。万幸它藏的深并未被烧毁,里面书信更是保存的极为完好。”
“陆世子,昨日你派下人来报官,本官才知那间失火的宅院乃是镇远侯府产业。那此木匣,陆世子可认得?”
陆斩疾目光淡淡从那匣子上扫过,缓声道:“不认得。”
娄大人“啪”地再次拍响惊堂木,大声喝问:“本官再问你一遍,你当真不认得它?”
陆斩疾蹙眉:“娄大人,像这种木匣那院子里有很多,镇远侯府里亦有很多。”
“但这木匣子里藏着陆世子和贼匪勾结来往的书信。”
娄大人三拍惊堂木,反声质问:“陆世子的意思是镇远侯府里还藏着更多书信?”
陆斩疾眉头霎时打起深结,“我从未与任何人通过书信。”
娄大人:“若陆世子所言属实,不妨便当场写上一副字。如与木匣中的书信字迹不相符,本官定会还陆世子清白。”
陆斩疾不急不缓清声辩驳:“便是字迹相仿又如何?仿人笔迹并非难事。”
“陆世子!你、你这是心虚!”
公堂上突然响起道突兀的女音,声音尖尖细细,带着些微颤音。
是谢娉。
沈曦迅速搜寻原身记忆,把这道声音和人对上号。
“三姐姐!”
而后她尖声唤沈曦,张口便道:“你昨日私下里告诉过我和娘亲,你曾见陆世子与不明身份的黑衣人暗地交谈过,三姐姐你快告诉大人啊。现在是在公堂上,你不用害怕……”
“……”她来了她来了。
她带着“栽赃陷害的剧本”走来了。
一听见谢娉开口,沈曦立刻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酝酿感情。
身为胆小怯懦之人,她这时候必须要表现出慌里慌张、哆哆嗦嗦、看谁都不敢看的样子。
“我……妹妹……”
“你…你别胡说……”
她颤颤巍巍,眼睛慌乱地转向谢娉,只看一眼便飞快收回。收回之后又心虚害怕的看向陆斩疾,不住地对他摆手:“我…我没没有……真没有……”
可她没有了半天,到底也没“没有”出个子丑寅卯来。
含含糊糊说了好些话,最后却是连一句清晰的都没有。
只有眼眶四周迅速泛红,那双漆黑黑的眼睛如泣如诉地闪着泪花,苍白的小脸娇弱可怜,看着就让人想狠狠欺负她。
陆斩疾心口微不可察地缩了下。
明知谢三只是做戏,可他看见她这副“哭兮兮”的可怜模样,竟然不合时宜的生出“抱住她安慰她”的念头……
陆斩疾抿紧唇,烦躁地别过眼不去看她。
然而他别过视线却看到一副不该出现的画面。
——二皇子目光流连地盯着谢三,眼睛像是黏在了谢三身上,脑子里不知在想些什么龌龊东西,面上色念愈显。
陆斩疾眸光顿时一沉。
戾气汹涌,瞬间刺透他清淡疏离的伪装,由内而外,渗出丝丝寒气。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下意识便侧身挡在谢三身前,挡住二皇子看过来的视线。
沈曦离他最近,最先感受到他身上气场的变化。
眉心一跳,她倏地扯住这厮衣袖将他拉近她身边,口中急切低诉“我真…真的没有……”——仿佛是在乞求他相信她。声音哽咽,一顿一顿的,也像是哭狠了的样子。
可只有陆斩疾知道,在这一顿一顿的间隙里,沈曦说得是:“你-怎-么-出-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终于长了。
——改过自新,每晚12点前,日更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