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廊檐下,陆幸轻敲门框:“世子,属下有要事相禀,可否进屋?”
话落,屋内却没传出任何动静。他等了须臾,索性便硬着头皮将这沉默当成默允,轻咳一声推门而入。
进了门,陆幸在外间犹豫了一瞬。
末了,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转身往里间走去。
然而当他走进去却发现里间空无一人,陆幸脑门顿时急出一层冷汗,立马转头往小书房看去——若是小书房里都没有,那可就遭了!世子该不会真想不开做傻事吧?
急匆匆走到小书房,陆幸连请示都顾不得请示了,直接掀开帘子往里探头,待看见陆斩疾一动不动的坐在从前世子夫人的位置上时,他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回落了下去。
陆斩疾正襟危坐,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定定注视着前方,但他眼睛里却好像没有焦点,很空洞,仿佛是坐没有灵魂的雕塑。
看到这幅模样的世子,陆幸刚刚松落回去的心瞬间又紧紧提了起来。
好在这时,陆斩疾终于开口说了句话:“陆幸,你越发不懂规矩了。”
他话语间没有丝毫温度,但陆幸却是听得精神一松,忙垂下头承认错误:“是属下逾越了。”
陆斩疾轻闪了眼帘,冷声:“何事?”
陆幸眼皮微抬,将檀木盒子放到桌前:“方才秀清过来送了此物。说是……”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是世子夫人为您准备的生辰礼。”
闻言,陆斩疾冰凉空洞的眼睛里终于升起一丝温度。
陆幸见他低眸看向桌几上的檀木盒子,遂弯了弯腰,从小书房里退里出去。
小书房里顿时又变得安安静静,针落可闻。
陆斩疾垂眸盯着檀木盒盯了许久,久到小书房里油灯燃尽,“滋滋”两声灭于黑暗,他才伸手搂过桌几上的檀木盒,轻轻打开。
木盒里放着个荷包。
浅蓝色,上头绣着一只、一只……一只鸟。
看了好半晌,陆斩疾也没分辨出那团白白红红的东西到底是只什么鸟。
他不由弯唇笑了下,手指在荷包上摩挲,口中喃喃自语:“夫人什么时候绣的荷包……我竟不知。”
话落,余光无意间瞧见了桌几上的木盒。
他摩挲荷包的手指不禁顿住,这木盒……瞧着有些不同。木盒里面底的高度似乎与外面的底对不上。
陆斩疾将其拿起,仔细一看,便发现此木盒有一暗格。
他把荷包放进怀中,反反复复看了三遍木盒,最后将视线落在木盒的琐环上。
抬手、轻轻一拧,“啪嗒”一声,暗格弹出。
陆斩疾凝眸看向暗格下的信封,那上头写着四个黑字:夫君亲启。
是夫人留给他的信!
陆斩疾飞快放下木盒,拿出信拆开!
当初两人相处的场景一幕幕从脑海闪过,她曾说过她可以卜卦算命。即便他知晓这话只是谢三掩盖她自己真实身份而说出的谎话,可无论如何,至少她是真的能预知一些别人不知道之事!
迫不及待将信展开,望着信上熟悉的簪花小楷,陆斩疾确认这封信的确是谢三所留——
夫君,见字如面。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么我想……我应该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其实此事我早有所感,也曾想过是否要把此事告诉夫君,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与夫君听,便一直拖着了。
但我又害怕将来我没来得及与夫君道别就死了,是以为自己留了个后招,把想和夫君说的话写在了这封信里。
这世上记得我的人不多。
所以我死以后,夫君一定要记得每天想我一次。
但是一天一次就够了,夫君不要想太多次。我怕提前预支夫君太多想念的份额,将来夫君会将我遗忘。
所以一定、一定只想我一次,然后夫君便去做你想要做也该要去做的事情吧,我保证……嗯,不会吃醋。
还有……
还有将来,也许夫君你会喜欢上其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