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在房间里。”
“新鲜的血,刚死半小时。”
“这又是谁干的?”
“鲜血、尸体、五脏六腑都在,不像是为了献祭。”
“那就是纯粹跟他有仇?”
“大少爷来了。”
窃窃私语声在被请来的专家们中响起。
章子萧的突然死亡,让安远郡公分外愤怒,他封锁了死亡现场,将专家们请到死亡现场隔壁大厅中,用愤怒又狐疑的目光环顾所有人,像在辨认谁才是杀死他心爱的小儿子的真凶。
章子昀来的比其他人都要晚,他拄着手杖匆匆赶到,就被年迈的安远郡公劈头盖脸一顿骂,响亮的怒斥声回荡在整个大厅。
“你个残废!连亲弟弟都看不好!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陆宜修靠着墙打量周围。
银色的器具到处都是,在大厅的一侧铺上了高椅软凳,安远郡公在仆人们的服侍下高坐。
而在大厅另一侧聚集着奇装异服的专家们;有人平平无奇,沉默寡言;有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露出丝毫肌肤。
大概是出于忌惮,安远郡公跟专家们之间隔着一个对角线,中间空出了大片距离。
空气异常粘稠,流窜着恶意和阴冷的打量,浓郁的血腥味挥之不去,死亡的气息远比隔壁更为浓烈。
居然真的全是邪·教徒,陆宜修有些意外,还以为或多或少的应该掺杂一些冲着钱来的骗子,但现在看来,伪装成邪·教徒的骗子大概一早就死光了。
陆宜修察觉了另一点——这群人跟他保持着相当“礼貌”的距离,他周围被刻意空出了空地。
他们之间的距离本就不近,但在陆宜修身旁,这个间距变得更为遥远,像是排斥,又像是忌惮。
安远郡公对章子昀的训斥声持续了十几分钟,最终因为不佳的身体状况而停了下来。
他咳嗽了起来,剧烈的像是要咳出自己体内器官。
所有人都朝他投去了视线。
白发在灯光下黯淡无光,干瘪的身躯披着昂贵的外套,也遮不住流逝的生命力,皱纹一根根的盘踞在他脸上,费力涂白的脸上凸显着滑稽的老人斑。
正在剧烈咳嗽的安远郡公忽而抬头,遥遥跟打量他的专家们对视。
唯有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睿智的精光,彰显他的野心。
仆人们轻柔的锤着他的背,喂他喝水,像重复过无数遍般流畅。
专家们中有人沙哑的开了口:“安远郡公,你随便挑一个信,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可怜。”
这个声音就像一个号角,本就蠢蠢欲动的专家们,接二连三的发出了邀请。
“信仰吾主吧,吾主能让你永生不死。”
“吾主还能让他重返青春呢。”
“信仰吾主,你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哈哈哈,一群□□徒!凡是不信仰吾主的,皆得净化!”
邀请很快演变成了混乱,现场响起了数个人虔诚的祈祷,在黑暗中引动澎湃的力量。
“以鲜血为引……”
“白昼的主人啊……”
“我呼唤您,大地母亲……”
群魔乱舞,没有哪个词能比它更准确的形容这一幕,人群挥舞着自己的装饰品,在空中划出各种奇异符号,鲜血和黑暗的气息肆意流动。
陆宜修靠着墙,一时间对自己概念中的隐秘信仰产生了怀疑——这是跳大神的现场版?
X教模拟器里有这个内容吗?
陆宜修仔细想了想,眼下出现的那些信仰跟X教模拟器不能说一模一样,可以说毫无关联。
显然在这几个游戏融合成一个世界自主演化之后,过去的游戏经验失去了作用,他面对的是全新的“游戏体验”。
西方背景的游戏在融入东方背景后,微妙的接地气了起来。
虽然逼格狂降,但这些滑稽的动作几乎全引发了异变。
鲜血凝聚成黑雾,裹住另一个专家,白昼亮起,在室内高频率的闪烁,地面凸起,瞬间贯穿肉·体。
这些人的攻击,让原本置身事外的其他人开始反击。
一时间不同信仰的祈祷声混成一团,澎湃的能量涌动着,有人发出死亡前的惊呼声,有人悄无声息的化作一滩血水。
眨眼间,局势失控。
靠着墙的陆宜修对这个展开目瞪口呆:这场精彩的审问、背叛以及伦理大戏才刚拉开序幕,就被另一群人抢走了舞台,变成了邪·教徒之间的乱战,以至于这场大戏原本的主人安远郡公、章子昀以及躺在隔壁的尸体都失去了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