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魄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这么自然的样子了,汪硕打蛇随棍上,重新握住他的手,道:“魄,我不想逼你,我真的不愿意逼你,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千万不要重蹈沐子白的老路,不要把爱情当做战争经营,不要逼得对方毫无退路。因为,那是爱人,不是敌人。”
白魄张了嘴,突然从汪硕嘴中听到沐子白这个人,他呆了呆,又想起对方话中的含义,他想问什么,可抓住他双手的人一用力已经把他拉了过去,拥抱在怀中,汪硕把脑袋抵在他肩膀处,低低叹息一声。
这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彻底打乱了白魄的思绪。
不知道是不是秋夜的凉意让他倍觉珍惜身前人的温暖,又或许是远离家乡的无助让他现在无比脆弱,他一时竟有些沉醉汪硕给予的爱护。
慢慢伸出双手,轻轻回拥住他的身子。
能够察觉出汪硕的身子一瞬间僵硬,随后便是更用力的抱紧自己。
……
大周天北四十年,一月末。
连着下了多日的大雪,厚厚的白雪像巨大的羊毛毯子,覆盖在院子里的地上,闪着银光。
一早起的下人们早就拿着笤帚在扫动厚雪,不过一晚的大雪就积到了人的小腿处,白魄伸直双手让人伺候着穿上层层厚衣,用温水洗了脸,漱口,再转身,小桌上早就放好了冒着热气的早点。
伺候他起身的丫鬟们排成队,一个个安静的从屋内退出。
他无可无不可的吃了几口,便站起身,贴身伺候的太监递上手暖壶,他合拢了双手抱着,安逸的吐出口气。
门口再次有丫鬟走进来,胸前抱着一大束才从雪中采来的红色腊梅,插到瓶子中后那小丫鬟还在原地搓了搓手,哈了口气。
白魄走过去,傻傻盯着腊梅瞧了一会,便见红色的腊梅骨朵上还裹着一层薄冰,闪着点点亮光非常漂亮,他笑着伸出指尖轻轻碰触了下花骨朵,一点冰凉的感觉马上传来。
手指尖上沾染了湿意,他却笑的越发开怀。
十冬腊月天,雪堵着窗户,冰溜子像透亮的水晶小柱子,一排排地挂在房檐上。他见着腊梅后便有些心动不管不顾的让人开了窗户,瞧着园子里的景象,更发的按捺不住。
大雪中通往各处房子的小道早被打扫出来,雪被堆积成几个小山,丫鬟奴才们来来往往,一切都有条不紊。
“我要出去。”他头也不回的吩咐。
身边伺候的太监有些诧异,这个主子平日里是最不爱动弹的,由其天冷了后,房内的地下烧着火龙,他没事从不踏出房间一步。
不过贴身伺候的太监都是极有眼色的,招呼下人拿过件墨绿色领口滚着雪白长毛的披肩,亲手替白魄穿上。
白魄把披肩合拢,双手撮合到一块,手中暖壶正传来丝丝温热,他垫了垫脚尖,径直走出门去。
小道上虽然被扫除了积雪,但仍有些湿滑,他走的小心翼翼,道旁大树上的雪早被奴才们拿着长杆子打下,但白魄越走越偏僻,时候尚早,显然清扫的人还没来的及照顾这些边角。
身边跟着伺候的人劝了几句,但白魄没理,看着没有被清理过的冬景,眼中流露出些许不知名的情愫。他就站在分叉的小道旁发起了呆。
天上又开始飘起鹅绒般的大雪,一点点洒落到他的头上肩上,但白魄就像一座静默的石碑,丝毫不为所动,仰着脑袋,大眼睛看着树上的积雪发起了怔。
“汪汪!汪!”本是静默如画的场景被打破,小道转角的尽头,一个中年奴才牵着两条庞大的长毛雪狗在走,白魄终于把涣散般的目光重新凝聚,看向那两条威风凛凛的大狗。
身边的小太监看他终于不再发呆,凑上前道:“这是府内狗舍刚引进的雪狗,在野外非常凶猛,但自小养的话性子却是非常温驯的。”末了又加一句,“殿下非常喜欢,所以天天让人牵出来走动。”
白魄点点头,那牵狗的奴才显然也没想到大早上的这样偏僻的地方会有主子停留,死死拽住猛吠的大犬。
雪狗想是看见了生人,叫的非常凶猛,甚至数次纵跳起上半身,血红着眼冲白魄呲牙,白魄微皱眉,好奇被打断,有些厌腻的扭开视线。
变故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