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茗并没有退,问明了大约几日排到164,就打道回府了。
回到家,进了二门,便见鸣哥儿在院中踢毽子,他小小一只,又穿着厚袄,身体都平衡不好,毽子最多就踢两个。
另一边,钟夫人穿着大衣裳倚在扶拦上看得唇角含笑。
见周茗归来,钟夫人神色有异,却未相询,鸣哥儿扔下毽子,就要扑过来,让她挡住,道:“外头寒气湿了外袍,你没头没脑撞上来,冻着你可如何是好?”
止住了莽撞的鸣哥儿,周茗给钟夫人行礼,又告罪一声,进了屋,有丫鬟上前给周茗换去已经被寒气浸湿的外袍,又取了大衣裳过来,周茗这才出得门来,轻声道:“今去了一趟陆大夫处,病患太多,排队也有十天半月,侄女竟未想过这一遭,还望姨母恕我一恕。”
“我这一病,里外都要你操持,何苦说这样的话!”钟夫人将她拉到旁边坐了,细细看她两眼,又心疼道:“瞧你,眼下乌青,脸上也憔悴,莫不是为了寻人,一夜未睡。”
“心中有事,睡也睡不着。”周茗轻轻叹口气,才道:“我已经去了一趟林镇,只是未寻着人,另让管事取了画像留意着,一有消息就报来知晓……”
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将一个急切、紧张、惊惶又期盼的小妇人演绎的淋漓尽致,钟夫人轻轻抱一下她,手掌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肩,道:“咱们已经等了五年,再等个十天半月,又哪里等不得?”
周茗鼻尖一酸,带着难为情的羞赧道:“明明该侄女安慰姨母的,却叫您反过来宽慰我。”
“我也这么说呢,平日里瞧你倒也妥贴,一遇大事就惊慌,看来,我还成了你的主心骨了。”钟夫人笑起来,调侃一句。
周茗又抵在钟夫人肩上撒娇卖痴,才结束这话头。
原主虽然与钟夫人感情很好,却从未有这种撒娇的相处模式,在之前她知道自己只是侄女,后来又成了儿媳,苛守儿媳之道,要行止规范,举止有度,虽然两人感情亲如母女,却没有情感上的依赖,十分合适。
周茗就要打破这种合适,既是为了让钟夫人从之前的情绪中走出来,也是为了在之后当前锋军为她给男女主添堵。
既然当安分守己的配角要被祭天,何不当恶毒女配,君不见许多恶毒女配不针对女主后就开辟了新天地,收获了完美的人生,她借此方法,也反行其道,说不定也让原主重获新生。
江南的冬季虽冷,多少比京城好些,加上离了京城,少了许多烦心事,钟夫人越发闲适了。
陆大夫的排队号到了,周茗与钟夫人一齐去了杏林馆,细细诊断,又问了平日的情况,取了之前的脉案和药方子。
“夫人是风寒郁而化热,热气壅肺,肺失清肃所致,又加之忧思过度,才至如此,方子用得也对,只是有两味药剂量轻些,冬日寒燥,此病不益燥也不益冷,要细细保养。”老大夫说着,又写了一张方子,道:“先用三五日,再来复诊。”
陆大夫年龄已大,又从不过府看病,周茗也只从小说剧情里得知这位陆大夫的名号,生前,他多为平民老百姓看病,名扬附近州府,死后,他的玄孙陆文冶与女主有了交集。
抓了药,上了马车周茗看着难得的好天气,道:“今日既已经出了门,天公也作美,不如去四处逛逛,权当散心了。”
“听你的。”钟夫人似乎也被周茗说得来了兴致。
马车调个头,往城中繁华的街市而去,一路上人来车往,好像整个城都因为开朗的天气有了热闹气息。
马车从东街到西街,吃的玩的就已买了好多样,还有鸣哥儿启蒙用的笔墨纸砚,见到一间衣料铺子,周茗撩帘要下车时,原说不下车的钟夫人整个人坐起来,慌乱之下撞翻了盛放点心的盘子。
“姨母?”周茗惊讶回头,钟夫人就像没听到似的,直愣愣地看着一个方向,周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隐隐见到一个酷似秦宣澈的人影一闪而过。
她惊呼一声,钟夫人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劲之大,握得她生疼,她迭声道:“你也看见了,是吗?是澈儿吗!”
“追过去看看!”周茗惊讶过后,立时让车夫驾车,追了一条街,西街到了尽头,出现分岔,一条是客栈酒肆林立的街道,一条是贩卖干鲜海货的街道,前者倒也能通马车,后者却只容两车并行,加上路人和摊贩,马车想行进去,甚为艰难。
车帘早已被挑起,钟夫人不顾仪态,伸长脖子在人群中搜寻,她的目光从希盼到失望,喃喃道:“我看错了?不可能啊,怎么会看错呢,瑛儿,我看错了吗?”
“不!”周茗握着她的手,道:“就算认错,也不可能一起认错,我们带出来的人不多,先回去,多派些人,挨门挨户去寻,既然澈哥哥出现在此地,就不怕寻不着他。”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钟夫人连连附合。
一行回了府,又派出下人,的确是在两条街挨门挨户打听,可从中午到晚上,仍没有好消息传来。
钟夫人撑不住,去歇下了,周茗又等了一个时辰,天彻底黑了,才接到了田庄管事递来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