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也知道陈氏经了这次之后定是会防备,再想要这般闯进去便更难了。心又急又怕又恨,咬咬牙,转头便冲了回去,众人见她来得急去得急,后面跟的一群丫头媳妇似无头苍蝇一般也跟忽拉拉跑了开去,都又是好笑又是松了口气,吕氏从前几次也是这样,闹了半天见根本无?闯进陈氏院子、到不了陈氏面前,便也就气哼哼地回自家院子里去了。只是这次又多了个手段。一时纷纷安慰那被?了耳光的婆子,人去了陈氏那里回话。
陈氏和林忠明听着院子里外的喧闹声停息,陈氏慢慢走到房门外看了一阵,得了仆妇回话,又交代了几句,方走回来。这边林忠明的长随也禀完了?情,林忠明吩咐完毕后让他退了出去。
夫妻两人默然半晌,林忠明叹了口气,陈氏方发现手中一直拿着那块早已凉了的脸巾,她慢慢将脸巾放进水盆子里,叫丫头把水盆和脸巾收走。
房间里人都走空了,陈氏方才说道:“我知道,林志明是你二弟,他虽对你并无兄弟情,你心中却仍是当他作弟弟。他如今害你如此,你心中自是不会不恨不恼。可是时日已久,你心中这份恨恼怕是已经淡了,你们……到底是一家人,?断骨头连筋对不对?我知道你的心思,反正你这样子了,?既已不可挽回,何必再将兄弟折进去?做生意嘛,既然亏损了,便要将损失降到最低。你此时定是这般想的对不对?”
陈氏讽刺地笑了笑。林忠明知道陈氏嘴里从来不肯提起“生意”二字,这是气得狠了,一时却也不知该如何回应。他早已习惯陈氏对商?的回避,然除此外,他得承认陈氏实算得上是贤妻,家事井井条,长子教导得出色优秀,他受伤后这段日子温婉体贴,不肯假手于别人亲自极力照料,他心里是妥贴温暖的。
陈氏见他不语,倒不恼,只是徐徐说道:“可是忠明,你忘了鹏儿,他不止害你如此,他还害了鹏儿。你难道忘了吗?鹏儿……他是想进学的,他那么喜欢、那么盼着进学,这一年多来他这般神采飞扬,你忘了吗?你没有看到吗?师长先生们都说鹏儿天资不于云儿,那些赞赏夸奖,你忘了吗?你没有听到吗?可是……可是如今他……他这一生便只能如此了。他本来可以做他喜欢做的?,他本来可以鹏程万里一展抱负。林忠明,我好恨,我心中好恨,你恨不恨?你恨不恨?你告诉我,你恨不恨?”她的声音渐渐拔高,问出一股子深深的恨意来。
林忠明被她问得心中惨切,哑然无声。陈氏紧紧地盯着他:“我不会原谅他。我绝不会原谅他。凭什?他作这?大的恶,可以毫发无伤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凭什?我夫我子累死累活为一大家子奔泊却要落得一个身残一个毁了一生?你说我不贤也罢,不孝罢,我不服,这口气我不服。”
林忠明伸手,却并不能够陈氏的手,陈氏不看他,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我听你的。”
陈氏的眼泪夺眶而出,她转过脸,双手捂住脸,泪水汨汨自眼中、手指缝中流出来。她怎么看不出丈夫的心思,她也知道公公的心思,他们都想着这是一个家,家和万?兴。但是她怎么肯!她书香门第嫁入商户,本已是委屈,可幸林忠明顾家,两个儿子十分出息,心中方觉好过一。只是她始终百般不愿儿子从商,她的儿子那般出色,怎么能从商?本来林展鹏已经走上正途,且前途光明不亚于林展云,她虽嫁于商户,然而她的儿子全部都回到了仕途,命运只不过在她这里拐了一个弯而已,她多?自豪她能把这个弯转回去。所以,一切本已经可以变得那么圆满。
却最终还是一场梦,而且梦碎得比原先更是不堪。
她不会肯放过他的,她绝不会肯。就算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也不肯。没有人可以做了?不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这般欺辱她、毁了她的梦想而毫发无损。
两夫妻一卧一站,半晌相顾无语。
忽然间,院子外传来几声尖锐的惊叫。紧接陈氏的几个大丫头跟一个婆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那婆子慌得话说不清楚:“老,老老老爷,太,太太,二太太,二太太拿了把剪刀和火火火火把,进进进,进了二少爷的的,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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