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整只手都被江思缘攥在掌心,指骨关节接连作响,细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就在他以为江思缘会把他的手碾碎时,江思缘突然放开了他。
只听一道清脆乖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师姐,宗主吩咐,一个时辰到了之后,不必前往戒律峰,去思过崖等她即可。”
江思缘眼皮一跳,站直身体,转头看向门外的影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理了理翻开的衣袖,面无表情地睇了林寒一眼:“在这里待着,哪也别去。你今日若踏出这房间半步,我便让你尝尝做炉鼎的滋味。”
林寒盯着江思缘画风突变的脸,慢慢将发颤的手指缩进长袖。
江思缘咬破手指,施法定住林寒,用血在他的眉心画了一道符,“无论你逃到哪,我都会找到你,劝你莫做无用功。”
说完,江思缘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身上的禁锢消失,林寒立刻去擦眉心,抹了半天手上却干干净净,目光寻到对面的等身铜镜,快步走过去。
一道鲜红的符印在他的眉心,这是他没见过的符咒,画法与外面的符咒截然不同。符印被他擦得通红,看起来就如同江思缘这个人一般,异常妖|艳诡异。
不论这是什么符咒,他今日都必须从红鸾宗逃出去。只有回到林家,他才能摆脱江思缘。
林寒脚下冰凉,软塌下放置着一双血红长靴,他穿上那双不合脚的靴子快步往门外走,脚刚踏出半步,一道血红色的结界骤然出现。
……
思过崖上,霞光万里,寒风拂动。
单膝跪在思过崖上的江思缘,感应到结界产生的波动,藏在袖中的手指画出一道血色符咒,依附虚空的符咒随着她抬手消散在半空中。
“你还有心情作乐?合欢符,你也不怕她受不住。”凤锶挥出长鞭,江思缘身上千年血蚕丝制成的布料在蓝色长鞭下倏然裂开,一道深紫色血印狰狞地出现在她的后背上。
江思缘鼻尖沁出冷汗,忍下差点溢出口的闷|哼声,咬了咬牙,笑着说道:“作乐谈不上,调|教弟子罢了。”
长鞭上血迹滴落,凤锶看着江思缘迅速愈合的伤口,又是一鞭狠狠落下,“杀其兄弟,还能与其颠|鸾|倒|凤。若她来日报复于你,你当如何?”
江思缘皱眉,抿唇不语。
直到九九八十一道鞭刑结束,江思缘才强忍着疼痛站起身,看着凤锶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语气坚决道:“师尊,往日那些人,你杀也便杀了。但此人你动不得,除非你想要徒儿的命。”
凤锶金色面具下的那双幽寒的眸子,如刀刃一般刮过江思缘的脸,她忽然哼出一声冷笑,慵懒的嗓音悠扬悦耳,却透着一股危险的味道,手臂轻扬,长鞭猝不及防地抽在江思缘肩上,溅起一层血雾。
“吾未听清,你再说一遍。”
江思缘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鞭子的威力砸得双膝跪地,肩上的布料碎裂,出现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沾湿|了血红的衣襟。
她竭力克制自己不露出痛苦的神色,曲起一条腿,仰头看着凤锶冷漠的双眼,满脸冒着冷汗,却依然保持着冷静。因为只有冷静,凤锶才会听她把话说完。
“师尊,林晗此人不同以往,徒儿护她并非出于仁善,也绝非被美色所惑。此人命格与徒儿相系,若她出事,徒儿也无法善终。徒儿不是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师尊放过她,而是想告诉师尊,杀林晗,便是在杀徒儿。”
“笑话。为这一介蝼蚁,你竟能编出如此荒谬言论。”凤锶语气不屑,面具下的凤眼缓缓垂下,视线游移在手中握着的长鞭之上,“你可知,此人出自林家,乃林邈之女。今日之后,林家定然会记恨于你,留此人在身侧,无疑是为你自己留下后患。”
顶着凤锶的威压,江思缘不疾不徐地站起身,“此事徒儿早已查清。林晗此人身负废灵根,引气入体尚且困难,日后恐怕也难成气候。即便想要报复,也有心无力。何况此人体质异于常人,与徒儿的功法颇为契合,留下她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还未可知?”凤锶泛着红光的指尖抹去鞭上的血迹,一袭似火红衣在咧咧寒风中滚动翻飞,“吾用这条鞭子教了你十年,以为你该有所成长,却没想到你还是这般天真。”
“也罢。”幽蓝色的长鞭化作点点荧光消散,凤锶手掌翻动,一枚嫣红的丹药自掌心漂浮而起,“你既执意留下此人,便将你的精血滴于此丹之上,让她服下。一旦她对你动杀念,必遭万蚁噬心之苦。这是吾最后的让步。”
江思缘凝眸注视凤锶手中那枚丹药,置于身侧的手指缓缓收拢。
在这个世界,丹药分红、黑、白三系。红丹阴邪,黑丹至毒,白丹助益。从凤锶这枚丹药上面澎湃的灵力可以断定,这是一枚品阶很高的红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