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江天扬权当这句是醉酒的话,夏仅后来也的确不记得自己说过这个。要是记得的话,不用江天扬骂,她自己都想给自己一拳。
关于这一晚,她清晰的记忆就停留在甩脱了那个在吧台和她搭讪的大叔、在厕所里逼自己呕吐。后来还是不舒服,整个人都晕得站不起来,她就曲膝坐在厕所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江天扬找到她,她稍稍清醒了些,却发现自己又想吐。她想让他别碰自己,却不能张口说话。最后被他硬掰开胳膊,一口吐出来。
然后她开始哭,好像还是搂着他的脖子哭。太特么可怕了,她差点失身了!
记忆在此戛然而止,后来的事和胡话一概不记得。
再有印象,并且印象比之前清醒时更加深刻的,是她躺在一张淡灰色的床上。床特别舒服,带着股明明很陌生,却又在潜意识里觉得很熟悉的味道。一种凛冽又迷人的香气,男生身上的。
不过让她深刻的不是这张床。是忽然感觉自己被托着后颈、很不客气地推起来。刚在床头靠好,一只手就紧紧捏住她双脸,钳住她下巴,迫得她不得不张开嘴。像犯人被上刑。
一杯水被灌进嘴里,温热的,带着齁甜的味道。本应该很享受,但对方那粗鲁的动作呛得她想杀人。
狗日的江天扬。
她在心里骂了这么一句,意识很快又模糊。被灌下一大瓶蜂蜜水后,她被很不客气地按回床上,躺好。
着了柔软的床面,脾气什么的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她安安静静地闭上眼。江天扬给她掖上被子,很用力,裹得她很紧,让她感觉自己像具木乃伊。
这个时候,都四点半了。
夏仅感觉很舒服,但一直没睡好。
可能是因为环境变了,也可能是因为房间里一直有光。她原本以为是窗帘没拉好,这样的执念让她迷迷糊糊中起身看过一眼。却发现,窗帘很厚很厚,屋里一片黑暗,光源是因为江天扬坐在床边上玩手机。
她当时没多清醒,也没多感动,就是下意识在心里咕哝了一句——不睡觉玩个屁手机。
五点多的时候,夏仅终于睡沉了,中午才转醒。
她不确定醒来是因为小腹剧痛、浑身冒虚汗,还是因为楼下有动静。反正不是自然醒的。
她没精力抱怨或感到不爽。因为,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整个人在被窝里躬起身、紧紧地缩成一小团,像一只虾米。手臂垫在小腹上,浑身神经都像紧紧地揪在一起。又疼又虚弱。
楼下的院子里有人在说话。这座房子很精致,但也很小,周围的声音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风拂过柔软草坪的轻轻“沙沙”声。
听到付寒的声音,夏仅差点吐血。他说:“你就跟我说,夏仅在不在里面。”
要不是昨天亲眼目睹他和程舞上床,她可能还会稍微感动那么一点点,觉得他还有那么一丢丢良心。她现在好想让他闭嘴和滚蛋,她宁愿和江天扬这个天杀的在一起。
忍着极度不适,夏仅又听见江天扬的声音。他离里院近一点,语气和付寒的较真不一样,十分漫不经心:“付大少爷怎么才来,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话中所指十分明显。
接着,他以一种十分回味悠长(……?)的语气说:“我昨晚也睡得不太好。”
夏仅感觉一瞬间的心颤。
这个人好骚啊。
付寒声音果然阴郁了不知几个度:“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是啊。”江天扬依旧云淡风轻,慢悠悠地说,“我们付大少爷本事可大着了。不仅能找到这里,当初您女朋友勾搭李铭启,还不是在我的地盘,二话不说地把我朋友一顿打。我也想试试。”
付寒没再说话。
哪怕隔着一层楼,隔着一堵墙,隔着一片小花园,也能感受到外面气氛的剑拔弩张。
夏仅现在没工夫思考刚才那几句话里的信息量有多大。小腹又一阵尖锐的刺痛,她张口,使出浑身现有的劲,一连喊了好几声“江天扬”。
每喊一声,付寒的表情都相当精彩。
连江天扬都忍不住看笑了。
他本不准备上去,想再欣赏一会儿。结果夏仅又喊一句——“江天扬,我好疼。”
还是那种黏黏糊糊的语气。显露出来的疼也不像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