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琅心中冷笑,卫叔卿早年便喜欢在府中养些油头粉面的小相公干儿子,今日又冒出一个干女儿来,也不知养来是做什么的。卫氏本就一团腌臜,都污到金庭宫中来了,也不嫌丢人现眼。
内心想着,面上却没露出什么来,戚琅只和风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等着那群大人进来拜会。
“政五部掌令使,中阳谢氏谢毅觐见——”
“典五部掌令使,中阳付氏付于谨觐见——”
“内八部司政侍郎……”
“入云乔氏……”
金庭宫地方很大,为彰显皇家恩典,中阳的朝官只许中上阶以上赴宴,但从各地来的商业世家与大贵族却是来者不拒,泱泱地坐满了一整个金庭宫。风朔整整一个下午都在与大小朝官贵族点头致意,承恩问好,说得口干舌燥。
直到入夜,宴会才正式开始。
金庭宫金碧辉煌,是风氏自建都以来最为奢靡的一处宫殿,也是大小宫宴集会的场所,但此番向外官开放,还是头一次。众人落座之后,传菜的宫人们鱼贯而出,一时热闹无比,戚琅拍了拍手,更是有婀娜多姿的伶人舞女上来献舞,惹得众人一片欢声。
卫叔卿却一直坐在一侧,冷眼看着这一切。他本是极力反对戚琅办这样一场云集全国贵族的宴会的,且不说瘟疫的阴影还笼罩在中阳上空,光是四面八方涌入中阳的人就足以使人感到恐慌。
卫叔卿内心不满,又不能表现出什么来,只得悄悄交代了鹦鹉卫与玄剑大营城中守军,让他们带兵守住宫门。凡进宫赴宴的贵族,随身侍从皆不许超过两人,如此一番布置,才使得他的心稍稍安下了些。
他早年也是随元倾皇帝成就过一番事业的,因而对这般纸醉金迷的场景十分看不惯,幸亏素芙蓉一直陪伴在他身侧,叽叽喳喳地说这些闲话逗他开心,才使得他的心情略略好了些。
座下嘈杂无比,布菜之后戚琅正在挨个敬酒。卫叔卿懒得去看他,只笑对素芙蓉说道:“芙蓉,你从前可见过这般场景?为何面对如此盛大的宴会,还能安下心来陪我这个老头子聊天呢?”
素芙蓉往下瞥了一眼,心中吐槽了一句要不是有任务在身她早就跑下去大吃大嚼了,面上却嗤笑了一声:“从前随师父行走江湖,替人治病,虽未见过如此盛大的集会,大大小小的宴会却是见了不少的。这些人推杯换盏,满心美酒美人,无趣得很。”
“是啊,”卫叔卿看了一眼皇位上闷闷喝酒的小皇帝,声调冷了几分,“有些人满心权势奉承,想要拉拢贵族,生怕自己的司马昭之心路人不知,无趣得很。”
素芙蓉刚想说话,便听有一人声越众而出:“长公子今日宴请我等,我等感恩戴德。酒席之上需多些歌舞助兴,我随行带了家乡几个伶人,想为长公子和陛下剑舞一曲,不知长公子意下如何?”
戚琅倒着手中的酒,笑道:“今日随行伶人不可入宫,不知……”
刚刚那人却朗声答道:“这有什么,若是长公子和陛下喜欢,下一道旨意即可,他们都在宫门处候着呢。我四处搜寻,才找到了这些伶人,排练良久才敢带到中阳来,还请长公子受我一番好意啊。”
戚琅略一沉思,看向了皇位上坐着的风朔,风朔一脸跃跃欲试之色:“不如就叫他们来吧,朕还从未观过剑舞呢。”
卫叔卿脸色一沉,刚想起身,素芙蓉却拉出了他的袖子,轻轻巧巧道:“卫公何必因这种事多说什么,且叫宫门处的人盯好了便是。才几个人,能闹出什么来?待宴会结束了,卫公可再单独教训戚长公子,何必当众拂他的颜面。”
戚琅今夜听多了奉承话,想着宫门处防卫森严,也出不了什么事,便挥手道:“既然如此,那便叫人引他们进来罢。”
作者有话要说:注:
一为迁客去长沙,西望长安不见家。
黄鹤楼中吹玉笛,江城五月落梅花。
——李白《黄鹤楼闻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