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楚韶晃着他的手,想要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掰下去,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模糊,话都说得很是艰难,“我为什么没有死?他若是……他若是不赐死我,也不留我在身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满天红皱着眉:“什么可能?”
楚韶感觉自己面前一团混乱的光影,让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在昏过去之间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知道……他活不了几天了……”
尾音轻飘飘地散在了空气里。
*
“你知道吗,如果不是寻到我,你就活不了几天了。”
离岸坐在他床边,一边埋怨一边道:“谁像你这么傻,说自己来西境寻我真自己来,我如果把你杀了,谁给你收尸?”
风歇蒙着眼睛躺在床上,迷茫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离岸翻了个白眼,懒洋洋地说:“如果不是你走运,你现在早成一具尸体了,周云川没告诉你,我平生最喜欢杀人吗?”
风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杀的那些人,是当初说你被神遗弃,逼死你母亲的那些人吗?”
离岸一怔,随后认真地转过身来,问他:“你们重华族人,都这么聪明吗?聪明得一点情面都不给人留,你怎么不说我是个杀人狂魔?”
风歇却道:“都,你从前还遇见过谁?”
离岸道:“不知道是谁,我在望门古城住了好多好多年了,当年我逃出来的时候遇见一个当兵打仗的,救了我一命,可惜他不久就死了。我一直在宗州这边转悠,想找找那人有没有后嗣,但是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找着。”
风歇勉力苦笑了一声:“来打西野和北部,是玄剑大营的兵,若我有机会回中阳,便替你去找一找。”
离岸柔情蜜意地“嗯”了一声,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小殿下,你这张脸算是毁了,周云川写信让我替你换个模样,你想变成什么样子?”
风歇有些不习惯,避开了他的碰触:“只要和从前不一样就好。”
“你从前的脸长得真的挺好看的,”离岸歪着头,一边打量一边评价,“就是看着太冷了些,像你现在这样,又显得太纯情了,哈,殿下,你不会还没娶过妻罢?”
风歇一瞬间似乎被什么东西戳着了一样,脸迅速地白了下去,却没有吭声。离岸瞧着他的样子,突然道:“你这个人啊,怎么这样啊,美貌是天赐的,要好好利用知不知道?我说一句话就能戳你的软肋,你此后去复国,岂不是人人都能来戳你一刀?”
风歇哑着声道:“是。”
离岸继续道:“你学学周云川罢,天天笑嘻嘻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的人,若不是拼死为了护你,想必谁都算计不了他。”
“我会变成那个样子的,”风歇打断他,斩钉截铁地道,“我要变成那个样子,你要告诉我,他平素是什么样子。”
离岸道:“好啊,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缺点,要不是看了他的信我才知道他为什么必须要死……”
风歇一怔:“为什么?”
“你这样说话好像一个小傻瓜,”离岸笑道,又拍了拍他的脸,“他不全是为了护你,必须要死的原因……当然是因为要护他的心上人啊……”
风歇脸一白,当时他意识极度不清醒,根本记不清到底有谁去救了他。离岸似乎也不想多说,只道:“他的心上人不是你,所以你真的不必愧疚。”
风歇艰难地道:“是我对不起他们,有朝一日,我一定会为他们报仇。”
“这样就对了嘛,”离岸道,他两只手都摸上了他的脸,“唔……整骨一术,我倒是熟练,我昔年常常变幻容貌,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他在耳边喋喋不休,风歇却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昏沉,他沉沉地闭着眼,感觉到面上传来一阵尖锐疼痛。
过往的一切,便如朝雾般散去了。
……
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
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作者有话要说:卿卿骋少年,昨日殷桥见。
封侯早归来,莫作弦上箭。
——李贺《休洗红》
忘了定时了,罪过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