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缚伸手接过,随意翻看一下,便把它放到一边,一点不提方才的事,只道:“沈师兄说今日山下有花灯会,正好夜间无事,你同我下山走走。”
骆非然一脸震惊:“今夜吗?只有我和……仙尊?”
长孙缚看他这反应,好笑道:“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不会丢你也不会杀你,不必要害怕成这样吧?”
“不,弟子没有那个意思!”
长孙缚道:“那就换身干衣,随我下山去。”
民间花灯会,向来热闹,大街小巷处处人群,各类款式颜色的花灯陈列在街道两边,好看的不得了。
长孙缚有大半原因确实是想下山走走,他一身青衣执扇在手,慢慢悠悠走在长街上,眼睛不停的四处看着,当是自由自在。
他走的不快,但骆非然的步伐自然比不上他的,跟个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没一会儿就拉开了一大段距离。加上骆非然心里紧张,看着长孙缚的背影犹犹豫豫没有跟上,等他盯着捏泥人的摊位出神好一段时间,再回神时长孙缚已然提着一盏花灯往他这边走过来。
他觉得后肩部又烫又痛痒麻不已,伸手想挠,一见长孙缚的脸又生生忍住,身体却先反应的后退一步。行为诡异,但好在长孙缚并未将他一举一动放在心上,到他面前伸手递给他一个泥娃娃。
骆非然低头,抬头,下意识摇头。
长孙缚微微蹙眉:“不喜欢?我看你方才盯着那捏泥人的摊位挪也不肯挪一步,还以为你想要这小玩意儿……你不要?不要那我便扔了吧。”
骆非然忙道:“别,缚仙尊!”
“喊我做什么?”
长孙缚轻笑一声:“怎么,又要了?”
骆非然不语。长孙缚手再向前一寸,见他两手伸着接过,又把花灯递过去道:“拿好了。”
花灯会持续时间不短,长长一条街道像是怎么也走不完一般。长孙缚不慌不忙依次看尽,领着骆非然吃完喝完,也买了一堆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全都往骆非然怀里推,直到见他拿不下,怀里也兜不住,长孙缚才收手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骆非然看了眼前方,察觉到这不是回仙灵峰的路,便抬头问道:“仙尊,花灯会快结束了,我们不回仙灵峰吗?”
“不回。”
“那……我们在哪里休息?”
长孙缚低首笑笑:“客栈。”
骆非然心里一个咯噔,面色顿时紧张起来。他张了张口本想拒绝,长孙缚却垂手揉了揉他头发,他不知怎么就说不出话来,直到跟着长孙缚进了房间才又开始全身警戒起来。
长孙缚跟店小二要了间最拐角的双人房,供他两人休息足够,而且房间旁边有好几间都空着无人入住,夜间倒算安静。
他不是没发觉骆非然自进房间后就紧绷的样子,只是装作不知道,按着平日里作息那般命他上榻休息。
烛光吹灭,房间里一片漆黑。长孙缚卧床翻身间,捻指幻出一张符,口中默念一二,符纸燃灭成烟,一缕缕漂浮在房间中。半刻钟后,一直紧裹被褥紧张至极的骆非然闻到空气中一股香味,稍稍放松,眼皮也逐渐发沉,缓缓入睡。
夜深至阴时刻,天空暗云随风来去,圆月高挂,月光耀眼至极,街上早无人影,狭窄幽静的巷道中,只剩几只野猫争食蹿跑。
万物休憩之刻,安静的房间内,突起一声声隐忍的□□声。
平躺于床榻上的长孙缚睫毛微颤,缓缓打开眼帘。
他先是侧首往骆非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掀被起床,扬手一挥,一道金色光芒立刻出现,将整个屋子包裹了起来。自己则走到骆非然床边坐下,垂眸扫了眼面现狰狞,并且满头大汗的骆非然。
他的身子半侧着,本来应该紧裹在身上的被褥因为身子发热被他无意识的推到一边。长孙缚顺着他的颈脖向下看,骆非然肩膀上的月牙红迹像是一颗发芽成熟种子般,疯狂的往四处扩散生长,一条条细长的“枝桠”急不可耐的攀上颜面肩周部,乃至于更多长孙缚看不见的地方。
果然是这样。
和容师兄症状相似,甚至可以说是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