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批人是陈浣纱亲自选出来的,她也花了很大的力气来培养。孙不长厨艺日渐增长,八大菜系招牌菜样样来得,尤其擅长淮扬菜。曾术却不是炒菜的料,陈浣纱本来想把他调离厨房,但无意中发现他雕工出色,于是改变主意,让他专门练习刀工和雕花技术,这是一个细磨功夫,练出来需要时间,好在曾术年纪不大,毅力却足,每天都有进步。
最让陈浣纱惊奇的是洛行书,这个天生失语的年轻男子,他的学习能力十分强悍。孙不长交给他的东西,他听过看过一次就不会忘记,又是很有手感,什么东西放他手中,分量都能估摸得八九不离十。陈浣纱有一种捡到宝的惊喜之感,古代的厨房最让她不习惯的,就是没有电子秤啊!
有了洛行书,简直就是有了一台活动的电子秤,效率不是一般的好。陈浣纱表示,洛小同志是个好苗子,好好练,一准儿会在她的酒楼争霸事业中发光发热!
酒楼客人稳定了,日子似乎一天天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然而,麻烦还是不期而至。
当陈浣纱听到酒楼有人闹事而来到前堂时,面对着刻意找茬毫不掩饰的四个小流氓,她真的觉得这是意料之中,他们比她想象的更要沉得住气。她还以为,来找茬的人,早就应该出现了呢。
陈浣纱冷眼看着那几个流氓拍桌子掀凳子嚷着菜食不干净不新鲜,价钱太高骗人之类的,心内鄙夷无比!要找个托儿也找个敬业的好吧!没见这菜都吃得只剩下盘地儿了?没见一个个嘴沾油光不舍得擦一擦?
她以为一个像样的找茬必须得有一个门板的道具,门板上躺着一个或半死不活或已经死透了的“受害者”,再来一帮追讨天理的家属,气势汹汹哀伤欲绝找上门来才对,面前这阵仗简直辜负了她的准备。因此陈浣纱一脸无聊,干脆利落道:“扔出去!”
跑堂的活计们在周斌的锻炼下身手灵活,反应迅速。两人一个抬手搬脚,“砰!砰!砰!砰!”四声,尘土纷扬之后,是地上哀嚎的四条狼狈的身影。
陈浣纱露出一个温婉的微笑,对楼内外呆如木鸡的百姓们道:“真不好意思,疯狗做乱,打扰了大家用餐。为表歉意,酒楼给每位客人免费赠送一份新品珍珠浓汁,见着有份,大家吃得开心哟。”
酒楼里用餐的客人纷纷欢呼起来,楼外的百姓听说有这好事,一个个赶紧地挤了进来。至于在酒楼门外大街上抱腿呻/吟乞求博得同情的几位,被直接无视了,更有甚者,进来的百姓嫌他们占了地方,偷偷的踩上几脚。
一阵风过去,卷起地上几片落叶,打着卷儿飘向了远方。流氓们互相望着对方鼻青脸肿的脸,眼里夹杂着悔恨的泪花——哪个缺德的说百姓们心底好哟!哪个缺德的是陈家小娘子年纪小好欺负哟!我艹你妹啊!
又跑过来蹭吃蹭喝的齐长蒲悻悻放下撩起来的衣衫下摆,跟着陈浣纱到了后院,终于忍不住问道:“浣纱妹妹,你这样做,不怕他们报官啊?”
陈浣纱拿着一本《本草纪要》一边看一边琢磨着制作药膳的可能性,气定神闲地回复道:“嗯。”
齐长蒲挠挠头,没懂。“嗯是什么意思?”
陈浣纱看到一种药材,脑中灵光一闪,记起来后世一道药膳的作法,脚步加快,她得把它记下来。
齐长蒲却紧跟不舍,追问她原因。
陈浣纱见甩他不掉,只好无奈道:“嗯就是怕的意思啦。别问我为什么怕还要惹他们,你就等着看戏吧。好了,我得去准备药膳的事情,你有事就回家吧。”不这样粗鲁的处理,怎么能引出背后的黑手呢?她可不信这只是简单的市井无赖来找麻烦,在陈善请了捕快们来吃过酒席之后,还能明目张胆找麻烦的,她必须得提高警惕。
齐长蒲却没想这么多,他憨厚道:“我没事啊,我来帮你!对了,忘了跟你说,我今天来本来是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陈浣纱随口道:“什么好消息?”
齐长蒲眉飞色舞:“我哥要回家啦!”
陈浣纱嘴巴抽了抽,心道你哥回家跟我嘛关系?但见他一副求分享的表情,便附和的点点头:“啊,真好!”
齐长蒲已经唠唠叨叨地说起他哥的事,陈浣纱听着听着就想起了这么个人。
齐修平的长子就做齐长岐,年已十九,却没有娶妻。说起来陈浣纱认识的这几个男子,就没一个早娶的。齐长蒲还算小,但齐长岐这个年纪,在大启来说,已经是晚婚晚育的代表了。
齐长岐是一个优秀的男子,他完全继承了他爹一身本事,精通岐黄而且文采出众。十四岁取得秀才的身份,在众人都看好他考取举人之时,他却毅然离家游学,三年未归。陈浣纱没听说他有订下婚约,这年头又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来还是个单身儿郎了。她之所以知道这么清楚,是原主对他印象还不错。
这边齐长蒲勿自激动不已:“大哥离家三年,想来医术更佳了。当年他走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记得那时候我还抱着他的裤脚哭天喊地不让他走呢,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会不会笑话我?”
齐长蒲一边感叹一边一手撑着下巴陷入了回忆……
身后门帘微微晃动,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响起,很快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