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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1 / 2)


此际正值晌午时分,石头巷一排民房笼在春日温暖的光影里,两旁蜿蜒屈曲的藤蔓垂挂墙头,串串花序迎风瑟瑟颤动,瞧着是一片片的紫,花瓣儿盘旋下落,糯糯滑滑的香气于小巷中隐幽浮沉。

沈大喜气洋洋从脚店打了一壶酒家来,一手是酒,另一手是新給他婆娘尤大姐儿买的鎏金簪子,用粗麻布裹着,小心翼翼的。

沈大推开门,满身的酒气,笑嘿嘿冲在小院里晾衣裳的尤大姐儿道:“你道我买了什么来,今儿是公良员外家的大姐儿出阁的日子,管事的遣我出去买了几样果酒,余下的银钱都赏我了,你瞧瞧我还給你买了只簪子,”他边说边关了院门抖开那粗麻布,露出一截金灿灿的簪身,“且精细着呢,娘子戴了管保好看!”

尤大姐儿却一反常态,闷闷地应了句,甩了甩手上的水担忧地朝屋子里望了眼。

什么也不消说,沈大一看就明白了,他一股脑儿把手上东西都推在尤大姐儿手上,揭开门帘子进去屋里,待一瞧见那躺在炕上面黄肌肉的小丫头就狠狠跺了跺脚。

怎么又把这间壁的小娘子弄了家来!

尤大姐儿也进了屋来,望见沈大面色不好只得踌躇着道:“可怜见的,奴出去打水见官娘她晕倒在咱家门首,奴就……”

“叫你勿要多管闲事,”沈大闷闷在窗边椅子上坐下,指了指人事不醒的官娘道:“她便是被那姚氏打死也不关咱们家的事,回头那姚三姐魔症起来又该来咱家叫骂了,她家的女儿她不养着爱打是她的事情,你却充什么好心肠。”

尤大姐儿欲言又止,給沈大倒了杯茶水,徐徐道:“奴何尝不知,只这孩子身上青青紫紫,破布烂衫好不可怜……”又叹了口气,“那待她一醒转过来奴便送她家去,可好?”

沈大缓了缓面色,喝了口茶,算作是默认了。尤大姐儿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到院中打了盆水进屋来,又搅了帕子为官娘擦去脸上污渍,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儿,泛着青白之色,唇口紧闭,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不知在什么梦魇里出不来。

何官娘今年一十五岁,花儿一般的年纪,想当年落生之时她爹娘尚在,她爹何四郎特地叫算命先生給女儿相过,那算命先生当时捏着胡子笑微微道:“小娘子这是富贵之命啊。”

因官娘生在正月初一,有道是“初一的娘子,十五的官儿”,何四郎一听甚妙啊,心内大喜,遂給女儿取个大名儿叫做官娘,盼望她一生顺遂富贵。

哪想到曾经的美好祈愿却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何四郎与娘子朱氏恩爱非常,家中不说多富贵,却也过得去,然人有旦夕祸福,孰料官娘长到五岁上头亲娘朱氏就去了。

何四郎虽伤心,几年也过去了,家里没个主事的婆娘终究不行,经人介绍便续娶了城西姚家的闺女儿姚三姐,这姚三姐初到何家倒也还好,还算是个知礼的,对待继女官娘虽不体贴却也不打骂,时常也会教她绣花儿做针线。

因姚三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纤腰乌发,盘的发也好看,街坊邻里暗下里都羡何四郎是个有艳福的。结果没几年官娘长到十岁,她爹何四郎一次出去贩货,不想与人起了争执,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回来,在床上哼哼唧唧躺了几日,一没留神就去阴司报到了。

这可真是造孽,年纪轻轻二十出头的姚三姐死了男人,十岁的官娘没了亲爹娘,这俩人凑成了一家过日子。

一日两日还好说,时日久了那姚三姐便耐不住了,成日的倚靠在门首,戴着金镶玉的坠子,穿着藕丝对襟衫儿,裙底一双绣着金牡丹的绣鞋将将半露出来,立在台基上,卖风弄姿,手里抓着一把瓜子儿,纤纤的手指把瓜子送进红艳艳唇里,薄薄的壳儿再从红艳艳唇里吐出来,直引得门外路过的野汉子频频驻足,自此专与那些个狂蜂浪蝶勾搭成奸。

天长日久,谁还不晓得姚三姐做的什么勾当,街坊邻里也便不再与她们家打交道,各家男人也嘱咐自家娘子莫与姚三姐她家有来往。

可巧尤大姐儿就住在姚三姐间壁,成日地听见她家院里传来打骂哭喊声儿,知道是官娘被姚三姐打骂,尤大姐儿向来是个心善的,常背着她男人把些吃食偷偷送给官娘吃,一来二去的,沈大哪里还能不晓得。

今次又是如此,甚至还带了家来,沈大朝炕上官娘看了两眼,忍不住嘀咕道:“怎还不醒,看看还有气没有。”尤大姐儿倒了面盆里的水又进来,心说这怎么会没气儿,分明是饿晕了才倒在自家门口,摇摇头端了一碟子笼饼(馒头)放在小桌上,想着是不是该叫醒官娘了,就这么着躺着也不是个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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