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沈望舒一声令下不过半刻钟,满宅的仆从除了主院里的,便都聚集了起来。包括在蒸酒房忙碌的于钱也被带了出来,虽然他灰头土脸一脸茫然。
当然,茫然的不仅是于钱,事实上到场的许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是匆匆被管家叫来的,一开始还有些茫然,等了一会儿也没见有人说话,便凑在一起相互打听起来。不多时便是“嗡嗡”声一片,后花园里的静谧也被这些声音彻底打破了。
沈望舒没理会这些,将人全部召集到后花园后,便让人搬了张椅子坐在了池塘边。还有丫鬟相当有眼色的搬来了案几,摆上了茶水点心,甚至给沈望舒打伞遮阳。
春日暖阳晒在身上暖呼呼的,其实很舒服,沈望舒望着头顶的遮阳伞沉默了下。
丫鬟没有察觉,自以为尽责的继续打着伞,沈望舒收回目光也就不理会了。她看了聚在面前吵吵嚷嚷的几十号人,眼睛轻轻眯了下,神色微冷。
旁边的管家眼力就比丫鬟好多了,一见沈望舒神色变化,当即上前一步出声喝道:“都给我安静下来,吵吵嚷嚷的做什么?!”
有了管家这一声喝,原本“嗡嗡”的细碎说话声迅速平静了下来。场面恢复了安静,众人的目光落在沈望舒和管家身上,大多仍旧带着探究与不解。
沈望舒没有主动开口,她捧着茶盏看了管家一眼,管家顿时领会的继续说道:“少夫人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事情要问。辰时末到巳时初,还有未时初到未时正,这两个时间你们都在哪里,做什么,身边有谁看见了,都仔细说说。说清楚了站左边,说不清楚的站右边。”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一片“嗡嗡”声,具是在讨论管家的话,却没人主动站出来开口。
沈望舒静静看了一会儿,将众人神色尽收眼底,然后耐心耗尽似得,将茶盏重重往案几上一放。本也不是特别大的动静,但不知为何却传入了每个人耳中,砸在了每个人心里。
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圈,被沈望舒看到的人都下意识低头。而直等到场面重新安静下来,她这才冷冷的开口:“今日有人在后花园谋害郎君,你们若老实交代,我便只捉那罪魁祸首。你们若是满嘴谎话,那只要有一人说谎,我就把你们全都送官处置!”
这话一出,顿时如激起千层浪,许多人都被惊得重新抬起了头。
郎君在自己家被人谋害是一回事,这些仆从更关心的还是沈望舒说的送官处置——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的,早将命都卖给了主家,要打要杀旁人都无从置喙。少夫人不说打杀,可以谋害主家的罪奴身份送官,他们的下场却未必会比被打杀了好。
对上沈望舒目光的人都知道,她不是在说笑,强大的气势压迫使人心慌。渐渐的也终于有人开始想起,他们的少夫人也是官家贵女出身,哪里是可以糊弄轻视的对象?
当下便有人受不住,主动站了出来交代。而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自然会有更多人跟随,他们甚至怕说得太慢惹人怀疑,于是又一股脑冲了出来吵闹个不休。
这回不用沈望舒示意,管家便先沉下了脸:“一个一个来,你们说这么急,谁听得见?!”
场面又安静了些,管家见了心下满意,随手点了一个人:“便从你开始说起吧。对了,都记得说实话,若是有人说了假话,其他人可是会被牵连送官的。”打了一棒再给个甜枣:“不过如果有人说谎被揭穿,那告发属实的人,少夫人自然另有奖赏。”
说到最后,管家偷偷瞧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微微点头算是认同。
有奖有罚,众人的态度顿时就不一样了,从管家点出的那人开始,个个知无不言。沈望舒也没什么表示,捧起茶盏继续听着,一字一句却都过了耳入了心。
一番盘问足用了大半个时辰,面前的几十号人也都分作了两边站好。站在左边的暗自松口气,站在右边的惶惶不安,胆小的对上沈望舒的目光,更是差点儿没哭出来。
沈望舒终于放下了茶盏,此时她前方左边站了一群,右边站了五个。她也不急着去管站右边那些人,目光反而落在了左边的群体上,修长的手指轻点:“你,你,还有你,都站右边去。”
几个被点名的人如丧考妣,想要开口喊冤,结果对上沈望舒冰冷的目光,愣是没敢吭声。
沈望舒这才施施然站起身,丢下句:“都带走吧,我亲自来审。”
人还是有点多,不过没关系,慢慢审总能审出来。不说沈望舒自有手段,就是今日后花园里那些花匠仆从被支走的事,也是值得一查的。两厢印证下,总能得出些结论。
敢对路以卿下手的,她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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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望舒忙着调查家中内鬼,路以卿被留在了房中勒令休息。她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可躺在床上也是百无聊赖,又怕起身被沈望舒瞧见再惹她不高兴,最后躺着躺着还是睡着了。
睡着后的路以卿做了个梦,她梦到自己落水了,可是梦里的自己不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