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目标,路以卿等人又在山阳县逗留了几日。一方面继续打探消息,确定这一场西北之行的万全,另一方面也是为那一船的粮食做好安排。
路家主想得比较周到,这一船除了粮食之外,还有他知道西北战事后临时使人采购的一些药材。虽然数量不算太多,但大概也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算是再向卫家军卖了个好。可惜其他军资如倒刀甲之类的,便不是他们这些商人能触碰的了。
一番安排,还请了官军押运,路以卿和沈望舒却并不跟着粮队走。
一来粮队运输显然要比轻车简从来得慢。二来西北民风彪悍,也不知这些遭遇灾祸的百姓会不会转头就变成暴民抢粮。最后还有个不太可能的可能,那便是战事中常有的截粮——阳城虽是在后方,距离前方战场大抵不近,可天知道秦国的骑兵有没有可能得到消息绕过来?
路以卿觉得自己有些杞人忧天,可哪怕多虑也比措手不及的好。她敢带着沈望舒往西北来也不是来送死的,因此但凡有点危险的事,她都不想沾!
于是下船后的第三日,两人留下些人手跟着粮队押粮,便带着护卫先行一步了。
行船改为车马,一路颠簸更甚。哪怕当初路以卿在长安便对马车做过小小的减震改良,可真行在西北的石子路上依旧效用寥寥,上上下下颠得路以卿浑身骨头都疼。
傍晚时一行人在小镇落脚,路以卿下车时头一回没有去扶沈望舒,而是换了沈望舒扶她下车。等下车之后活动了好一阵手脚,那种颠簸带来的不适才渐渐散去,可路以卿望着马车依旧心有余悸,嘀嘀咕咕不停念叨着:“这车不行啊,还得改,不改要颠死人的……”
沈望舒有些无奈,也有些诧异。毕竟路以卿虽说是前事尽忘,但身体还是那副身体,她自小跟着路家主行商早该习惯这般赶路了,怎的如今却显得如此狼狈,比自己还不如?
此时的沈望舒自然不知道,路以卿会显得如此狼狈不仅仅是因为身体的缘故,更因为心理——现代的路再差,起码车轮子是橡胶的,这就和木制的车轮抗震效果不可同日而语。有了对比就会有落差,看过轮胎再看这古代官道的土路,对比之下就更觉得颠簸了。
路以卿对如今的出行条件万分不满,乘船时船行得慢些没什么,可这乘车时车差了受罪的就是她自己了。因此在客栈用过晚饭之后,她就又绕着马车转了起来。
沈望舒无奈陪着她,劝道:“阿卿若是不习惯乘车,骑马也可。”
如今正是五月里,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骑马透气还能看风景,其实也是个不错的出行方式。虽说整日骑马会有些累,可累了再回来坐车,不也挺好?
果不其然,路以卿听到这话后眼睛亮了亮,目光霎时就从那车轮子上移开了。
一方面她确实有些坐车坐怕了,另一方面现代人都没怎么骑过马。带着两分新奇,三分跃跃欲试,路以卿也很想体验一把策马奔腾的感觉。不过等这一时冲动冷静下来,考虑到现实的路以卿又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说道:“可,可我不会骑马……我忘记怎么驾马了。”
沈望舒听到这话倒没多少诧异,毕竟每次路以卿失忆过后,一切都需要重头教起。当下便只是笑了笑,然后牵着路以卿走向马棚:“没关系,我教你。”
路以卿闻言惊喜:“咦,望舒你会骑马吗?!”
沈望舒听到这话却有些赧然,实话实说道:“会一些,只是并不精通。”
她没说谎话,长安贵女大多会骑马,她们不但会骑马还会弯弓射箭。当下风气如此,女子也不全是拘在家中的,与友人外出跑马行猎,对于长安贵女来说都是常事。沈望舒当然也不例外,甚至她不喜欢养兔子,也是因为少时跟人行猎兔子打得不少。
不过贵女们行猎到底也只是为了玩,有人争强好胜练得一手本事,也就有人凑个热闹并不上心。不巧沈望舒就是后者,骑射她都会,就是没太在这上面耗费功夫罢了。
路以卿却不管她是谦虚还是直言,都双眼亮晶晶的夸赞道:“望舒好厉害,什么都会。”
沈望舒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回话,转身牵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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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后院的空地不小,可用来练习骑马显然就有些不够了。因此沈望舒说要教路以卿骑马,便换了身骑装,直接牵马带人去了小镇外的道路,随行也没带护卫跟随。
沈望舒一边牵着马,一边与路以卿道:“阿卿你从前是会骑马的,学起来应该很快。”
路以卿点点头,对这话并没有什么怀疑,因为她已经领会过身体残留记忆的好用。便如她这个穿越之前并不会写毛笔字的人,到了这里之后提笔也能写出漂亮的字迹,初时还会带着她自身几分笔迹,可在看过原主的字后,不知不觉竟也能将原主的字模仿个十成十。
两人一路走到了镇外。她们本是临近傍晚才来这里落脚投宿的,再加上还吃过晚饭耽误了一阵,这会儿天已经快要黑了,镇外的道路也不如傍晚热闹,已经渐渐少了人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