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萧卓这几日皆是蒙着眼的,但长乐记得最深的还是他未蒙眼的时候,故而现下见到摘了带子的萧卓一时间竟未想到楚焕是在为他上药。
客房中的二人并未注意到门外的她,门缝不大,若不是方才的吸气声,长乐也不会注意到这儿。
紧接着长乐便见到楚焕正过身子,又重新挡住了萧卓。
当然这并不算什么,让她愣住的是被挡住的人不知怎的忽然闷哼了一声,随后便听得萧卓低声道:“师尊,疼。”
因着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听来便觉得似是难以忍受般,虽然如此但其动作间却并未有何抗拒之意。
长乐愈发好奇小师叔在做什么逗弄师弟,她小心翼翼的凑到门缝边将一只眼睛贴了上去。
从她的角度看来,二人之间并未有何纷争,反而长卓一直在往小师叔身前靠。
过了半晌,楚焕忽的再次侧过了身,长乐顿时被这动作吓得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
不知怎的,她现下心虚的紧。
看着小师叔的动作,长乐的视线乱瞟了几眼,不经意间注意到了平放在桌上的白色带子。
她的眼神忽然愣住了,随后瞬间反应了过来,原来小师叔是在给师弟上药...
就在这时,坐在木椅上的萧卓眼神一动,似是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长乐立刻又恢复了方才的紧张,待他收回视线后,红衣女子站直身子左右看了两眼便转身便要离开这里。
心底庆幸着,还好方才没有直接推门而入。
“长乐,怎么还未下来啊?”雕花楼梯上走上来了一位女子,看到远处走来的长乐疑惑道。
听着女子不低的声音,长乐瞥了一眼身后的客房,心虚的抬手假咳了一声:“咳咳...我这不来了嘛,走了走了...”
说着长乐便半推着女子走下了楼。
楚焕并未在意门外的吵闹,他将玉瓶打开后,微微晃了晃便回到了萧卓身前。
微仰起头的人侧目看了他一眼,待下巴被抬起后没忍住眨了一下眼睛,方才滴入的灵液瞬间从中流了出来,顺着眼角滑到了楚焕的指尖上。
楚焕只垂眸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这么一会下来,手指上早就染上了许多,若是在意起来,这药怕是今夜便上不完了。
他动作并不慢,不出片刻便给萧卓上好了药。
看着萧卓脸上的痕迹,随手拿过帕子给他擦了两下。
但是擦过的眼睛依旧泛着微红,毕竟刚拆下带子上了药,这也算是正常。
楚焕退了半步,细细端详了片刻随后问道:“看的清么?”
“有些模糊。”萧卓闭上眼睛甩了甩头,他的视线中只有雾蒙蒙的一片,连个清晰些的人影都难以识出。
甚至思绪也混沌了些许。
楚焕见状道:“此药有助你入眠,温养歇息一夜明日便恢复了。”
虽说现下可以将带子拆下来,但自然是再养一段时日效果会更好,不过因着秘境即将开启,故而时间上便赶了些。
“嗯...”
萧卓点了点头撑着混沌的思绪站起身,一时腿软未站稳打了个晃,幸得扶着桌沿稳住了身体。
他觉得自己周身的一切东西都歪曲了,颇有些头重脚轻。
楚焕在一旁拉了他一把,却未想到萧卓的手一松开桌沿便将全部重量都靠到了楚焕身上。
“眼前晕。”
动作间并不似作假,楚焕心中疑惑了片刻便明白了。
他在毒术上虽然很是精通,但其他简单些的疗伤心底却敷衍了些,再者说他方才并未如何上心,几种灵液混在一起,且他滴的时候并未在意量,现下它的作用很可能便不止是助眠了。
楚焕抿起唇将靠在他身上的人打横抱起,走到了一旁山水屏风后,迈过木制的台阶将他放在了床榻上。
刚将怀中的人放下,紧接着他便被人拉住了。
“嗯?”
缓了半晌萧卓才低声道:“师尊可以同弟子在一间房中么?”
现下他看不清楚焕脸上的表情,行为间便大胆了许多。
“换了处地方,嗯...心中很不适应,师尊,可以么?”见到楚焕没有回答,萧卓扬起一抹笑拉着楚焕晃了晃。
摆在桌上的红烛火光随风倾斜了些许,滴下了一滴红蜡。
为了防止楚焕直接离开,他还试探着拉住了楚焕的手腕。
在凌华峰内,他怕楚焕知晓他的心意,且楚焕多是行踪不定,有时连着几日都难以寻不到,自是没有机会说出口。
今日不知怎的,脑子一热便说了出来。
客栈中的床榻并不小,容纳两人自是没有问题,不过楚焕并没有和别人同榻的习惯,开口便拒绝了。
萧卓见状并未继续挽留,他换了个方向。
“那师尊可以只在此陪弟子片刻么。”
眼睛虽因着未恢复的原因看上去有些无神,但看向楚焕的时候却亮晶晶的,满满都是他。
楚焕看他这幅样子笑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
远处的街上,只见方才在糕点铺子中遇上的那个女子手中提着糕点转身进了一家客栈,上楼时微垂着头很是心不在焉。
自从确定了那个人确实是萧卓后,她心情便很是复杂,当初在玄元宗内萧卓只是一个谁都看不上眼的外门弟子,她屈尊降贵心悦于他,传来的皆是萧卓配不上她的话,那时候虽然她对这些话表现出了不喜,且让旁人不要在说这些,但同时她内心也并不认为这是错的。
萧卓的确配不上她。
但如今他却成了修真界第一门派中的弟子,看样子还是内门弟子,而她玉宜却在短短时间内被迫与赵霖结为了道侣,甚至之后的双修她从赵霖身上得来的好处也远远及不上赵霖从她身上得来的。
尤其是现下萧卓对她的态度也很是疏远,这般一对比她心中便多了些不平。
待她因着心中有事,步子不急不缓的走回客房后,便见赵霖正坐在一旁的桌前等着她,听到脚步声回身看了她一眼,随后又看向他手中的糕点,才稍微缓下了皱起的眉。
“怎么回来的这般晚。”说着赵霖走到了女子身前帮她把手中的糕点放在了木桌上,随后便拉住了她的手引着她走到了床边。
床榻上格外整洁,其上的被褥也被赵霖换成了天蚕丝制成的,可谓是极其用心了。
“我今日累了。”玉宜转身有些疲惫的把手抽了出来,自顾自的走到了桌前将糕点上系着的褐色细绳子解了开来。
“......”赵霖见状心底刚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上来。
他走上前将背对着他坐着的玉宜强硬的拉了起来,随后笑道:“怎么?累了?双修后便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