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女自然也怕死,弄明白自己怎么回事后,才扯着嗓子喊自己怀的是龙种,还把自己悄悄藏起来的龙袍的束腰拿出来作证。
听说是龙种,掌事姑姑可不敢再妄动,马不停蹄的跑去求见皇后,皇后再见太后,这样层层上报,最后问到先帝,他才一拍脑袋想起来自己是睡了个谁。
小宫女这胎算是保住了,还封了个嫔。
可也不知是不是早前不知事儿时误食了些寒凉之物,还未足月便早产,生了个病殃殃的公主,自己也落得血崩而亡的下场。
这使得平宁长公主在出降之前在宫中都不怎么起眼,又因还是皇后的太后心善,将她抱在自己身边教养,与平宁长公主建立了深厚的姐妹情义。
平仁长公主年长五岁,嫁得也早,下降于勇毅侯嫡三子,夫妻和睦相处得宜,即便是平仁长公主体弱难有子嗣,这位李驸马爷也不曾纳贵妾娶平妻。
所幸稍晚些年,平仁长公主便如愿有了身孕,在冬日里诞下一女,便是永福郡主,李韫枝。
因着两位长公主之间颇为亲厚,阿鸢与这位韫枝表姐自幼便玩在一块儿。
可惜李韫枝随了平仁长公主,天生体弱,自幼便是大病小灾不断,好几回都命悬一线。
是以,这回平仁长公主会带李韫枝上门,阿鸢还颇有几分惊讶,除此之外也有些再见故人的高兴,便兴致勃勃的往花厅赶。
阿鸢到时,平宁长公主正和平仁长公主说着话,下首坐着位身穿豆绿色袄裙,齐刘海梳着垂挂髻的少女,整捧着茶碗小口轻抿。
李韫枝听见周围侍女的问安声,抬起头朝阿鸢看来,少女的眼眸清亮又盈润,如同一泓清泉,沁人心脾:“阿鸢来了!”
阿鸢悄咪咪的抛了个眼神给她,一边抿着嘴笑,脸颊边的梨涡若隐若现,一边拘着仪态,朝平仁长公主行礼:“阿鸢见过姨母,见过韫枝表姐。”
“有些时日不见,纯福又长高了些呀,”平仁长公主眼中噙着笑,拉过阿鸢一边摸了摸她又软又嫩的小脸:“听说你前些时候病了,这会儿可好些了?”
李韫枝和平仁长公主身子都不大好,因此他们一家人一直住在京郊的温泉庄子里,赶着中秋宫宴才进京,又在勇毅侯府住了几日,今日才腾出空来,寻平宁长公主说说体己话。
阿鸢朝着平仁长公主笑,忽闪忽闪的眼眸弯如月:“早就好啦,姨母许久不来,阿鸢可想你了!”
“想我?”平仁长公主点点阿鸢挺翘的鼻头,从腕上退下一枚通体碧绿的贵妃镯,往她手上套,嗔怪道:“你是想着姨母这点子小玩意儿吧?”
平仁长公主是个擅经营的,京中最大的首饰铺子便是她开的,是以经常会给阿鸢和平宁长公主带些头面项圈之物,幼时的阿鸢便时常盼着平仁长公主过府来。
阿鸢被她说得羞红了脸,歪头往平宁长公主怀里埋。
平宁长公主少见的笑得温和,将阿鸢从怀里拉出来,理了理她稍乱的发,一边说:“行了,别赖着我,和永福去花房里玩吧,”想了想又叮嘱道:“别让永福受了风。”
阿鸢看了看才入秋便穿上袄裙,裹得严严实实的李韫枝,见她温温柔柔的看着自己笑,下巴尖尖的,肤色是不同寻常的白。不由得想起她并不好的结局,心中平添了几分心疼。
乖巧的应了一声,便拉着李韫枝和几个丫鬟一同往隔壁的暖房走去。
见两个姑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平仁长公主脸上的笑意便少了几分,颇有些谴责的望着平宁长公主:“听说你将纯福定给了姜国公世子?”
平宁长公主觉得自己额角在突突直跳,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道:“这才多久,便传到姐姐耳朵里了。”
平仁长公主见她这幅不咸不淡的模样,终于着急了:“什么叫这才多久,外头老早就传遍了!那陆憬是什么样你不知道?你怎么能……”
她话没说完全,平宁长公主却明白她的未尽之意,叹了口气,挥手让边上伺候的丫鬟退出去,许久才招平仁长公主附耳过来,轻声道:“陆憬身世有异……”
平仁长公主越听,脸色越发凝重,最后眉头都蹙成了一团,不赞同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可,阿鸢是无辜的,你不能把她栽进去。”
平宁长公主望着门外那狭小的一片天,眼神空洞却又无比坚定:“她是我的女儿,我怎会舍得害她,放心吧,陆憬是个好孩子。”
说着又笑起来:“还不是怪姐姐你没能生个儿子,永福若是男儿,把我们阿鸢配去你家可不正好?”
平仁长公主却笑不出来,望着她,满眼皆是心疼:“说什么浑话呢,阿鸢可不就是我第二个姑娘?”
平宁长公主若无其事的碰了碰眼角,转移话题道:“姐姐今日来可不止为这事儿吧?”
想起自己得到的消息,平仁长公主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低声道:“照你这么说,死的那个原是个冒牌货。”
平宁长公主挑眉:“宫里那个‘七皇子’死了?”
平仁长公主颔首:“才递出来的消息,皇上也知道了,只是消息锁得紧,重华宫里伺候的人全殉主了。”
能在宫里平安长大的,从来都不是让人小觑的角色,包括看似柔弱不堪的平仁长公主。
平宁长公主突然很好奇,促狭的笑道:“你说咱们这位皇兄,知道不知道自己儿子给调包了?”
难得见平宁长公主这幅表情,平仁长公主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道:“不管知道不知道,这上京城的天,怕是又要变了。”
待送走平仁长公主和李韫枝后,阿鸢得知平宁长公主要带她去京郊的庄子上住一阵子,美其名曰,养病。
而且是立刻便走,丝毫不得停留。
待公主府的马车堪堪驶出城,七皇子在宫里离奇身死的消息瞬间在京中炸开了锅,与此同时,有人将公主府的车架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