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憬完全没听清阿鸢在说什么,只如痴如醉的望着她柔和的侧颜,女童的脸颊还有些肉感,却隐约可见日后明媚的风姿。
阿鸢没听到他应声,狠了狠心,端着酒碗便往陆憬伤处倒。
烈酒将陆憬的伤处彻底浸润,那滋味可当真是不好受,饶是他耐力惊人,也忍不住浑身发颤。
阿鸢察觉到陆憬在颤抖,生怕他把手抢回去,忙死死抓紧,一边狠心又往那处倒了些酒,一边连声轻哄:“乖,是有些疼的,忍忍就好了,世子最乖了。”
一旁捧着酒坛的夏萤木着一张脸,听阿鸢如同个小大人一般哄陆憬,忍不住想,郡主和姜国公世子都还是个孩子吧?
不光夏萤觉得有些不对劲,陆憬也终于察觉到此间的违和感,阿鸢这种种表现,分明是把他当弟弟了。
自己明明比她大!
陆憬愤然。
不行,不能再装傻子了,阿鸢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傻子!
陆憬气得周身震颤,阿鸢还以为他痛得厉害了,下意识哄道:“世子乖啊,快好了,上了药便能好了,很快就不痛了。”
听着她的稚声稚气,陆憬又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阿鸢把他当傻子,便不会防着他,她心肠那般柔软,自己当个傻子适时卖个惨,阿鸢定然会更加心疼。
不管是男女之情,抑或是姐弟之情,只要他守着阿鸢,就没人能跟他抢。
手上阵阵发痛,捧着自己的那双手却再柔软不过,陆憬的双眸之中露出压抑不住的凶光,又在阿鸢发现之前尽数收敛。
阿鸢原想让夏萤替陆憬上药,结果夏萤一靠近,他便挣得厉害,索性便自己来,折腾了半响,才彻底给他的双手缠裹好。
等她抬头,便瞧见陆憬满头大汗,想来是极力忍耐所致。
净手之后,阿鸢拿过绢帕替他擦了擦汗,一边对夏萤说:“让人去隔壁传个话吧,国公府里又找不见人,估计得急坏了。”
平宁长公主接到消息时正在用早膳,听说陆憬又摸进了府,当即便甩了冯侍卫长一个耳光,提着袄裙便往听月居赶,生怕阿鸢又吃陆憬的亏。
一进门就瞧见阿鸢和陆憬在圆桌边排排坐,桌上摆着早膳,阿鸢拿玉箸夹着块枣泥糕追着陆憬喂。
“长公主万安”一旁伺候的夏萤等人忙屈膝行礼。
阿鸢听见动静,放下玉箸笑嘻嘻的看着平宁长公主,甜滋滋的喊了声“娘”。
平宁长公主大跨步走进来,看着陆憬眉眼含煞:“他陆憬是没长手还是怎的?要你替他布菜?”
阿鸢举起陆憬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朝平宁长公主晃了晃,笑着说:“世子受伤了。”
一旁的夏萤将陆憬受伤的前因后果跟平宁长公主又说了一遍。
平宁长公主有些恼火:“有门不走你爬什么墙?”
阿鸢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转头对陆憬笑眯眯的说:“听到没有,我娘说你下回来就从门进,没人会拦着你,别爬墙了,省得又受伤。”
平宁长公主还没来得及反驳,今日休沐的姜国公后脚便到了,正在外头候着。
阿鸢不等平宁长公主拒绝,便让夏萤去把姜国公请了进来。
姜国公一进门便连声道歉:“犬子又给长公主添麻烦了,实在是臣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平宁长公主毫不留情的刺他:“过意不去就看好你儿子,有门不走偏爬墙,活像我那府门拦得住他似的。”
姜国公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昨日回去陈太医替陆憬诊治过后,担心陆憬又犯病去折腾可怜兮兮的纯福郡主,便派了人将陆憬的松鹤堂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
结果今天天不亮,便有人来报陆憬又从松鹤堂凭空消失了,姜国公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又摸去隔壁公主府了。
等他火急火燎穿好衣裳走出来,便遇上了纯福郡主派来请他的小厮。
紧赶慢赶,正巧赶上平宁长公主也到了。
姜国公自知理亏,垂着头任平宁长公主百般嘲讽。
陆憬见阿鸢和旁人说话去了,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拖长了嗓音撒娇:“阿鸢——”
阿鸢被他喊得回了神,拿起玉箸把方才陆憬躲着不肯吃的枣泥糕夹起来,喂到他嘴边:“这叫枣泥糕,跟我读,枣泥糕。”
女童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却端着嗓子一本正经的教学,让人忍不住发笑。
姜国公听见那厢的动静,猛地仰起头,直勾勾的看着陆憬,看他张了张嘴,吐出一个“糕”字,然后扭曲着一张脸,就着纯福郡主的手把那块枣泥糕吞进口中。
说来也奇怪,昨日陆憬回去后,不管姜国公怎么哄,陈太医如何试探,陆憬硬是闭紧嘴巴一声不吭。
而在纯福郡主跟前,却自动打开了话匣子,什么都愿意说。
平宁长公主像是说了什么,姜国公一个字都没听入耳,他看着纯福郡主又换了块山药糕喂给陆憬,教他念“山药糕”,陆憬乖乖的吐了个“山”字。
姜国公简直欣喜若狂,看着粉雕玉琢的纯福郡主,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